
【江山·根与魂】【晓荷】落地生根(散文)
江山征集以“根与魂”为标题的征文。看见很多老师们一篇接着一篇地发表优秀文章,我却不知道从哪里下笔。所谓的“根”,就是人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关于“魂”,我认为是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是一代一代祖辈的传承,是一种精神上的信仰。根基都源于自己的故乡,以及在故乡这片热土上所有的一切。每个地域都有代表性的产物和当地特有的文化底蕴。故乡是在外漂泊的游子心心念念的地方,是你出走半生、年纪越大越愿意回忆的地方——是一句熟悉的乡音足矣拉近你和家乡的距离,一碗热水足矣缓解你历尽沧桑的疲惫。对于男人,家乡是根本,是叶落归根的安放,是水流千遭归大海的奔赴;对于远嫁的我来说,却像一叶浮萍随波逐流。
我的根基究竟在哪里?现在生活在邯郸的日子比在沧州的还多。但是,我还是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我也努力和这个城市融合,让自己有那种归属感。一张嘴说话,还是一口沧州味儿,当地人都觉得我是外地人。近三十年的时间,无形中真的改变了很多。去年回老家,下了火车打出租车去县城,司机师傅问我们是哪里人,我们说是本地人。下车时,却听到司机师傅说,明明是河南人,还冒充我们本地人。
唉!我的根源在哪里?我的灵魂在哪里?
最初认识邯郸的时候,都是在课本上知道的——小学课本上的一篇课文,课文题目是《将相和》,仅此而已。对于峰峰市区更是一无所知,假如不是这场婚姻,我这辈子也许不会到过这个城市,和邯郸西部这座矿区小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那年我和老公刚结婚,就来到邯郸西部的峰峰矿区。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出门分不出方向,到处是听不懂的口音,除了婆婆一家子,我不认识任何人。那个时候,我的世界里只有老公一个人,他也是我的全世界。我就像养在笼子里的小白兔一样,在固定的范围之内转悠。陌生的环境,不熟悉的圈子,远离亲人的孤独,太多的负面情绪,一天天地侵蚀着我的内心——我坚强的心理建设都有随时崩塌的危险。老公自然明白我的处境,休班时候就带着我去外面走走,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和饮食习惯。俘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征服他的胃。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既来之则安之,总要学着入乡随俗嘛!人也会因为一座城爱上一个人,也会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趁着休班,清早起来,我俩出去吃个早餐。我们也没有多少钱,也吃不起大餐,街边摊更能接近普通的饮食习惯,也更能体现人间烟火和市井生活。早点各个地方大不相同,在峰峰没有比一碗豆沫儿更实惠的了。豆沫儿是用小米面加佐料熬的咸粥——取上等小米磨成细面熬粥,花生米煮熟,炸豆腐条,再放点粉条,粥熬好了放点菠菜点缀一下,盛在碗里洒上芝麻盐。小米的米香软糯,炸豆腐的筋道,花生的香脆,再配一个油酥烧饼或着油条,一顿实惠的早餐足以安抚下饿了一宿的肠胃,去迎接美好的一天。
吃过早餐我们沿着大路往南走,滏阳河穿城而过。滏阳河是邯郸的母亲河,也是滏河发源地。有名的太行八陉的滏口陉和黑龙洞景区应对而立。在峰峰境内的黑龙洞景区,一年四季泉水清澈见底,是市民休闲纳凉的好去处。到了雨季丰沛的季节无数泉眼不停的咕嘟咕嘟冒水,大的一两米见方可以看见的就有五六个,小的不计其数。龙洞珠泉因此得名。山缝里流淌的泉水清冽甘甜,很多居民拿着水桶来接泉水。古朴典雅的风月关坐落在黑龙洞之上,这座建筑始建于隋代历朝历代均有修缮,最近几年经过政府相关部门的修建保护,泉水更加清澈水质特别优良。青山绿水中现代化的高楼和古老的建筑相得益彰,焕发着独特的神韵。
沿着风月关再往西走,穿过元宝山隧道就是陶瓷古镇彭城了。陶瓷也是峰峰三大支柱产业之一,鼎盛时期国营陶瓷厂就有十个。很多私人作坊更是星罗棋布的布满彭城镇,大多数是前店后厂的经营模式。毫不起眼的一个小门脸,后面就是别有洞天的生产繁忙景象。彭城有句谚语,打了碗别着急,彭城街里一把泥。意思是说,即使打了碗没的用了,去大街上随便抓一把泥来就能做个碗。还有彭城街十里长,隔离拐弯笼盔墙——笼盔是烧陶瓷用的外用模具,褐色带条纹的粗陶器皿,老一辈人舍不得丢弃用过的笼盔就把它们垒成了院墙。用笼盔垒的院防潮结实墙古朴庄重,是当地独有特色建筑。随着时代的进步,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还是拆掉很多老房子,但是古老的巷子里笼盔墙还是保留了下来,让后辈人怀念过去,铭记历史。
磁州窑是我国古代北方最大的民窑体系,也是著名的民间瓷窑。以黑底白花见长,所以很多标志性建筑的装饰上都已黑地白花纹做装饰,比如元宝山隧道拱门装饰,还有市区北边的福源福地广场上的大型黑白花装饰花瓶,彭城同心圆里陶瓷大瓶。黑白分明的花纹里雕刻着一代代匠人爱憎分明的匠心,黑白醒目的色调里吟唱着陶瓷人不屈不挠的精神。烧制陶瓷的窑口型状像一个大馒头,当地人称之为馒头窑,现在保存下来的还有明代和清代馒头窑遗址。一座座沉默的古窑向人们展示着曾经的辉煌。如今千年的窑火依然炙热,一代代的手艺人坚守着祖辈的传承,一炉烟火里演绎着火热的人生。
溜达了半天已经快中午了,肚子也饿了我们也累了,来到彭城怎么也得吃一吃当地名菜三下锅,三下锅属于炖菜,是当地红白喜事必吃的当家菜。豆腐切片下油锅炸,炸肉丸,炸小酥肉是必不可少的。然后再起锅烧油,油热,加葱姜蒜,花椒大料,豆瓣酱,极速炒出香味儿,放五花肉片炒香,再放土豆块,皮渣,也可以放时令蔬菜,再放肉丸,炸豆腐,酥肉土豆粉条炖熟,出锅放香菜蒜苗。在彭城一碗三下锅十块钱,再加两个馒头。彭城三下锅在红白喜事上俗称大锅菜,味道咸香淳厚浓郁,香味扑鼻。每逢邻居谁家办喜事,头一天就在楼下搭建喜棚,支起两口大锅做大锅菜。到了开饭的时候,三声炮响过后,亲朋好友都来吃大锅菜,一人一碗不够再加,人们或者围着桌子一起吃,或者拿个板凳楼道里吃。吃的热火朝天酣畅淋漓,淳朴豪放的民风,不拘小节的性格,在一顿饭期间提现的淋漓尽致。
著名的响堂山石窟,就坐落在彭城镇后街的鼓山之中。响堂山石窟,洛阳龙门石窟,山西云岗石窟并列为三大皇家石窟。响堂山石窟建于东魏兴于北齐,随后,隋,唐,宋,元,明,历代均有增凿。响堂山石窟分南北两座,相隔三十里,北响堂在和村镇境内。现存石窟16座。摩崖造像450于龛,大小造像5000龛,还有大量的刻经题词。这些石窟均营凿在山青水秀环境优美的鼓山最优质的石岩中。人们在石窟中击掌甩袖都有回响,故名响堂。这些雕刻美观大方,庄重优雅,在中国石窟艺术上起着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漫步在众多精美绝伦的石窟中,无不惊叹祖辈先人的智慧和匠心。一阵山风吹起,在山谷中响起回声,曲径通幽处更加神秘肃穆。
住在峰峰才会慢慢地去了解它,探索它的远古之美和厚重的文化底蕴。峰峰是中国唯一一个用叠加字命名的城市,还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太行水泥在建筑行业也是叫得响龙头企业。随着现代化科技的进步,陶瓷产品推陈出新产品花样繁多,小到吃饭的羹匙,小摆件,砂锅,大缸,茶具,餐具应有尽有。出口的骨质陶瓷,作为礼品馈赠亲友也是有面子的。太多太多可以记录的美好,可惜我天生愚钝写不了一二。肤浅愚笨的我推不动那厚重文化底蕴的大门,只能窥一角而难见全身。
都说人生是一粒种落地就会生根,我来到这个城市将近三十年,三代人在这里繁衍生息,也算扎根了吧。黑龙洞的清泉不停的流淌,是否可以沉淀我异乡人的心灵,磁州窑的炉火依然炙热,黑白分明的雕刻着爱恨分明的传说。响堂古韵里远古的韵律仍然在吟诵,根在哪里?魂安何处?一阵山风吹过耳畔,我似乎一阵沉醉,此心安处是吾乡!
等我放慢生活的脚步,去邯郸城里,学步桥上踏寻古人的足迹,去武陵丛台上听三千铁骑的厮杀呐喊。去领略成语之都古典之美,一座等了你三千年的城市,我也在邯郸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