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根与魂】【山河】聊斋俚曲,传统与时尚的化身(散文)
说起聊斋志异这本书籍,知道的人很多,且都认为是讲鬼故事的,加之影视剧目的翻版和夸张影响,人们都把聊斋当成了鬼故事的起源之一,任谁把其中几个故事讲述起来都会头头是道滋滋有味。若说起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的聊斋俚曲,想必很多人都不知道,恐怕听都没听到过俚曲这个词。因为我是山东人,老家距淄博市的淄川不远,对曾经流行于山东乃至国内的地方传统音乐聊斋俚曲还算有点了解,虽没有实打实地与聊斋俚曲谋过面,但常听老人们聚在一起的演唱,学了一点,用鼻子也能哼哼一两句,有没有人能听得懂那就另当别论了。
聊斋,是蒲松龄的斋名,“聊斋志异”是他借喻自己的斋名写的一部小说,被世人简称为“聊斋”,也有叫其“鬼狐传”的,但若把聊斋志异和聊斋俚曲完全混为一谈是不正确的。简单的解释,作为白话文也就是文言文的《聊斋志异》这部书写出来是给认识字的读书人看的,普通老百姓大多没上过学是根本看不懂或看不了的。放到现在,那就不成问题了。蒲松龄察觉到了这一缺陷,便创作了聊斋俚曲,目的是让自己写的这本书以浅显易懂且听听就明白内容的作品用曲谱演唱的形式进入百姓们的日常生活之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怎么实现这个目标呢?蒲松龄想到了家乡的地方小调的类型俚曲。因为聊斋俚曲来源于聊斋志异的原型,是在俚曲前冠以聊斋二字所成,既非聊斋创造了俚曲,也非俚曲成就了聊斋,二者是一体的。
创作聊斋志异这部小说的过程中确实让蒲松龄费了不少心血和脑子,毕竟一个人的阅历和见识有限,创作线条很浅显也不丰富,必须是来源于民间的广泛素材才更有表现力和可读性。也就是出至于生活也必须具有生活的根据,要从民间搜取。当然,随随便便就让人家说出一个鬼故事来并非易事,要有策略。
蒲松龄思量许久,在柳泉旁泡好一壶上等茶摆好茶具,不论乡绅贫民,谁若能讲出一个离奇古怪的鬼狐神怪故事,就可以坐在这里免费喝茶,甚至可以享受茶点,故而吸引了很多人跑到这里。现编也好,瞎凑也可,只要玄奇、恐怖、怪诞,都被蒲松龄记录了下来,加以系统整理,将这些故事编撰,随后汇集而成。当然,蒲松龄可能也为此换了好几个茶壶吧,至于用了多少茶叶就不好说了。
书是写出来了,可没有老百姓来看,也就是说百分之九十多的人看不了,就连一些读书人也不理会,造就的影响力不是很大。蒲松龄决定改变这一现象,再辟新径,那就是一要增加新鲜内容,二是走进老百姓的生活里。
明清俗曲流布地区之一的淄川,是蒲松龄的故地,蒲松龄在这里坐馆达三十余年之多,其西铺毕家是当地有名的豪门贵族,有相当的经济实力和声望,加之淄川一直就有编写演唱俚曲的一种传统,这让蒲松龄来了灵感看到了机遇,也为他编写俚曲故事和唱本准备好了极佳氛围和条件。
机缘成就,蒲松龄便把头埋进书案中,开始将明清俗曲的精华集中并汇之一体,把诸宫调河南北曲的曲牌等也组合在一起,再走出去与艺人们反复演试,几经波折终联套成曲,于多年苦熬完成了多达十数部俚曲的创作并问世。这时的蒲松龄已入暮年。
聊斋俚曲就是蒲松根据自己创作出来的唱本与流传的俗曲时调进行融合而形成的音乐,是一种比较独特的文学体裁。蒲松龄把明清俗曲作曲牌,将白话方言作载体,用曲牌联套作为基本结构形式也就是表现模式,演唱与白话相承相辅,包括再把散韵交织作为俚曲的文体,包含有小曲和说唱以及戏曲等多种艺术形式。聊斋俚曲创作的这个过程,几乎耗尽了蒲松龄的半生心血。
蒲松龄写的聊斋志异初期仅为短篇模式,容纳量也不是很大,后经日积月累,逐渐发展到长篇,在文学界引起轰动。而聊斋俚曲则在聊斋志异的基础上由简单的街头茶房琴书说唱逐渐产生影响后被搬到舞台上,成为了地方戏曲。蒲松龄也由最初的自己写、自己看、自己悲喜转化为大众同他一同悲喜的效果,使聊斋这部名著达到了最高境界。
有年我回山东老家还特意和二哥一起去了一趟淄川,是淄川的亲戚给二哥说了个对象,要二哥一定要去相亲。在母亲的强制下二哥答应了,由我陪同前往。
我亲戚家就在淄川洪山镇,与蒲松龄故乡蒲家庄村相离约五公里,适逢洪山镇打造俚曲文化舞台,进行聊斋俚曲剧目表演,让我第一次真正地接触到蒲松龄所创作的这个聊斋俚曲真面目。虽然我自小就离开家乡,但家乡话还是能听懂也会说的,对于听戏,只要唱词不是用太土的方言或文言语,我还能听出个所以然。
聊斋俚曲大部分都用的是普通白话,不论说与唱,里面都夹杂着俚语、歇后语以及淄川地区的方言,很接地气,能让当地民众接受,而且唱词或白话必须具备幽默诙谐甚至尖刻辛辣,这样才会有人看有人听。
据我的亲戚介绍,聊斋俚曲实际上就是淄川当地的一个剧种,主要以明清时期的俗曲为主体,再把带有方言字音的有着淄川特点的民歌唱法融合进去,就成了现在的俚曲腔系。还有什么昆曲、梆子、陕西西调、东北满调等等的南腔北调都包纳进去了,听起来既古老传统,又感觉新鲜时尚。亲戚说,淄川俚曲是最有名的文化艺术类了。
亲戚满腔热枕地讲着,我虚心认真地听着,对于对与不对都不发表意见,谁家父母不说自己的孩子好呢?但对于亲戚说的聊斋俚语是传统与时尚的化身,我表示了赞同。
因为把聊斋融入俚曲,演说的大是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喜与乐,且都是最现实的热点话题,所以能够贴近老百姓的生活圈子。独特的艺术形式和深刻的社会现实组成了聊斋俚曲的文化内涵,它既反映了清晚期的人民生活面貌,也展现了当时的社会现状,深受广大群众的喜爱。
这一次淄川之行后,一晃就是三十年,我再没去过。在电话问及亲戚家表弟有关聊斋俚曲的事,他显得有些尴尬,说他一直在外混工资,虽然经常回家但很少去听戏,也很少听人说起过聊斋俚曲,至于曾经闻名遐迩的聊斋俚曲还存不存在,他就不知道了。
听罢表弟的话我真是唏嘘不已,聊斋俚曲是国家级非物质遗产文化,怎么就被现代化的人们给遗忘了呢?后来听说蒲松龄故乡已经建立起聊斋俚曲带动旅游产业的民族文化基地,我非常兴奋,聊斋俚曲终于有了传承,打算再去一趟,并约好了几位戏剧爱好的朋友择日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