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家三味】闲谈诗歌
甲:诗是什么?
乙:诗是一种艺术。
甲:艺术是什么?
乙:艺术源于生活,始于感情,又高于生活,高于感情的产物。
甲:艺术是诗吗?
乙:广义上讲,一切艺术都是诗。一切诗都是艺术。
“音乐是在时间坐标上流动的诗,绘画、雕塑是二维或三维空间里的具象的诗,建筑是对空间进行格式化的诗,舞蹈是人的形体语言在时间和空间一同展开的诗,散文、小说是无韵的诗”节选自广义诗的定义。
我们通常所说的诗是“最古老的一种文学体裁”它包括我国古典诗和现代诗。诗是艺术的一种,所有艺术都是相通的,只是表现手法不一样。这里所说的表现手法是写诗的人必须要掌握的一门技艺。
◆一己之道,众生迷惑
现代诗的产生与定义源于五四新文化运动,形式上采用白话结构,主流就是自由体新诗。
它的意象经营重于修辞,这方面和旧体诗是恰恰相反的。它废除了古诗里诸多的条条框框,让诗歌这一文体更容易走进平民大众,更容易得到传播。
就是这样一种新文体,更容易走进百姓大众的诗歌文体,被某些写诗的人弄的神鬼莫测,一篇作品读完,让读者混混沌沌,比读梵文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作者也来解释:此是朦胧诗体,岂是尔等泛泛之辈可以理解的。哦,不由得让人惊愕,原来是传说中的朦胧诗体,怪不得我们看不懂呢!
可以举个例子,下面诗是人舒婷的诗作:
致橡树--舒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这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朦胧诗的代表作,显而易见,我们可以说这是一首歌颂爱情的作品,作者通过隐喻象征等手法,树立崇高的爱情形象,营造意象。用橡树、木棉的高大形象对应地象征两个人独立的人格和真挚伟大的爱情,具有更强的哲理性和思想性,诗歌通篇以象征性的手法描写,好处在于,读者不必只拘泥于单单一种感情色彩的解析,更可以联想到其他意象。这就是朦胧诗,或者说这首诗可以为我们解释,所谓的朦胧诗并不是像一部分人所说的那样,让人读完摸不着头脑,意义何在?
好比摄影中的对焦,你要聚焦到位后才能按下快门,手若发抖,出来的片子会造成对焦不准。对焦不到位,片子就没有中心,是失败的作品,诗歌的写作要突出主题,朦胧诗并不是那种对焦不到位的产物,而是把主题深化,然后加以美化或者折射,在解读过程中我们要通过外在读到作品的本质,不能用孤立、静止、片面、表面的观点去看待事物,这个和《形而上学》扯的有些近了,当然,旨在说明一个问题。
现在,写诗的人多了,怕被同行比下去,一部分人开始追求主题的深化。于是,主题越来越深了,深的像黑洞一般,永远不能被读者揭开这层深不见底的面纱。久而久之,人们以为写诗的人都是喜欢故弄玄虚的,似乎搞的越玄乎,就是越优秀,殊不知自掘坟墓者,到头来是越不会被人赏识,不会被人认同。深化主题也不能做的九曲十八弯,每一种写作方式都应该有个度,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嘛!
现代诗本是白话形式的诗体,作品主题的真面目被层层掩盖,倒比旧体诗更加晦涩难懂,习文作诗,技巧要有,但不可过于玩弄技巧,咬文嚼字,费神费力不说,作品的思想混乱,恐日后,作者本人读起来,也未必会明白当初这篇作品要写的究竟是些什么,写景不是景,言志,又说不出暗含在哪里,即便有,想要表达的引申意义是否真实贴切,都是一篇优秀作品的关键因素。
作为一名写诗的人,非但不能盲目追求,盲目符合某种尚未定论的观点,更重要的是认清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主旨鲜明了,动笔才会自然生动。
毕竟,文学这种东西是给大众看的,有了读者才会立于不败之地,才不至于被大众抛弃,流浪的是侠客,单身的是贵族,永远不要做一个单身的流浪诗人!
◆诗人一一一石头的雕塑者,音乐的弹奏者
诗人的思想正如雕塑家的双手,可以把一块难看的石头变成肌肉发达,体格雄伟健美的《大卫》,让石头充满自信地站立着,英姿飒爽,面容英俊,炯炯有神,也可以让石头变成弯着腰,屈着膝,右手托着下颌,肌肉紧张,思想极度痛苦的《思想者》。
诗人的诗行正如音乐家弹奏的《月光曲》,忧郁的思绪,低沉迂回的氛围,弥漫着周身,随着一二三章的行进,节奏不断加强,不断激烈,正如一个人思想的暗涌由弱到强,由缓和到爆发,也可以奏出惆怅、瞑想、缱绻、激动、叹息、兴奋、不安等丰富而微妙的《夜曲》,你会觉得夜晚的风格是统一的,而夜里的情调又是如此不同。
毋庸置疑,好的石头会有助于你创作更美的雕塑,好的钢琴可以谈奏出更加准确清晰的E大调或者D降调。
诗歌的取材同样很重要,这个“材”决定着作品的主旨思想,决定着作品的生命力,我们不要把一个不值得入诗的事物拿来写诗,也不要一味的为了寻找题材而烦恼,试看“爱情”“亲情”“乡情”这些世世代代被诗人传诵的主题经久不衰,且常作常新。
◆西湖只有一个,主要在于看的人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这是诗人苏东坡的佳作。
西湖美,美如西子,西湖只有一个,西子也只有一位。主要在于看的人。就像专业摄影师可以从不同角度去发现美,从而捕捉到这种美的神韵。
东坡把西湖比做西子,是第一人。西子何人?西施是也!大家都知道西施的美貌举世无双,无论是否化妆打扮,还是浓施粉黛,还是淡描娥眉都能迷倒众人。诗人在此把湖比人,使西湖的美更加形象化,更加真实化了,即使没有去过西湖的人都能想象的到,西湖是何等的美丽迷人,仿佛看到西湖就能见到那倾国美人一般。
诗人之眼。上通天,下通地,中通神,每一位成功的诗人都有自己独到的眼光,独特的审美观念,通过自己特别的认识从而构造出心中不一样的“西湖”,写作方法多种多样,不必只拘泥于固定的格式生搬硬套,苏东坡把西湖比成西子,你也把西湖必成西子,那就不是你自己的东西了。
宋朝大诗人杨万里曾赋诗赞誉西湖之美,诗作如下:
《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诗人从描写西湖莲花美不胜收着笔,极力描写西湖之美,美在六月中,不与四时同的的独特观点,盛誉西湖之景,成为千秋不朽佳作。两位都是大诗人,都是描写西湖之美,手法各异,但各放异彩,同为千古名句,这出于诗人所描绘的手法不一,眼光审美范畴不同。捕捉到“美”的方位不同。
这就要求写诗的人要有独特的审美视角,如果写诗的你还达不到这种发现美的方法,不妨去请教一下摄影师的摄影技巧,或许可以从他们那里获得你想要的这种“能力”,除了要有独特的发现美的途径,诗人还要有丰富的想象、联想和幻想能力。
◆插上翅膀飞翔,天堂就在前方
上世纪80年代,上帝赐给我们一位天才诗人,不幸的是这位诗人英年早逝,他的名字叫海子,一位卓尔不群的英才诗人。
做为北大三诗人之一的海子,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海鸥是上帝的内裤。海子生前做过教师,他的学生常常为了能够听到海子朗诵他的诗歌而高兴,这句话就是他在上课时给学生们举的一个创作诗歌时,想象力应用的范例。诚然,这样的范例实在很让人吃惊,很难让人接受,一般人怎么会想的到呢,但是海子想到了,并且说出了口,我们暂且不予理会这样的想象力是否符合规律。
我举个例子,同样是海子的作品: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首诗歌,在2009年央视元旦诗歌会上由央视主持人集体朗诵。它是海子写于一九八九年的诗作,具体时间记忆中已不是十分清晰。
诗歌中,海子在想象下为自己在海边构建了一所房屋,一个幸福的家园,这与他现实里在北京任教时住的一所房子相对应。他渴望有这么一所房子,面朝大海,超然物外,可以不去面对世事烦忧,诗中的粮食蔬菜都是意象化的东西,他代表着诗人以往生活里的感受和幸福的距离,诗中“从明天起”一句预示作者想象着要远离孤独,远离痛苦的牢笼,开始追求自由,追求幸福,并把这种希望告诉世人,告诉山川河流。山川河流怎么能够理解海子的话呢?这是诗人赋予他们的生命力,作者将大自然的一切与人类,与自己融合。体现了作者将要面对新生,面对世界的达观心态。整首诗以丰富鲜明的想象力贯穿。句子流畅,且歌且咏。成为现代诗歌的不朽之作。
其实,想象力的应用对于诗歌来说是很普遍的,没有想象力的创作将会毫无激情,毫无乐趣,没有想象力的作品不叫诗歌。
一篇作品在有了丰富的思想内容以后,还应该拥有与作品相融合的想象力,进而通过生动优美的形象感染读者,感染每一个读过诗歌的人,这就要求作者必须拥有丰富的想象力。正如大家看到的海子说过的那句话:海鸥是上帝的内裤。这样的想象力十分超乎想象。
作者可以通过想象力进行再创作,以及再创作中的自我突破,这种突破往往有着极强的穿透力,人物之间的、时空之间的、人生的、现实的。这种穿透力建立在诗人的伟大的梦想以及一个广阔的无限思维下,人生是时间上的短暂性和空间上的有限性的产物,这是一个最实际的现状,但思维可以无限,想象可以无限,用这种有限性的生命力去创作无限产物,需要作者有伟大的人格,深刻的思想和丰富的人生阅历,博大的胸怀,积极向上的情操。
诗歌的创作因而被赋予更为神秘的色彩,也赋予了更加难以理解的创作途径。想象力正如一双翅膀,带我们飞翔,带我们冲进诗歌的天堂。
◆诗歌是一种骨感美人
诗歌是一种骨感美人
写诗,辞藻的堆积不能证明什么,我曾看到这样一句话:下笔如神,不如销字为诗。
正如这简短的一句话,诗歌的特征正是用高度集中,凝练的文字概括书写出最大意义的作品,它不需要耗费更多的笔墨从细微处诠释什么,只消用最简洁明了的文字,用饱含感情的笔调入手去写即可。
好诗,本身虽短,但意义无限,它是实体上的沙粒,思想上的宙宇,凝练而深入,诗歌美就美在这里。古代人写诗寥寥几字便可道出所有精髓,新诗也具有相同的特点。
例如冰心先生的一首诗:
纸船——寄母亲
我从不肯妄弃一张纸,
总是留着——留着。
叠成一只一只很小的船儿,
从舟上抛下在海里。
有的被天风吹卷到舟中的窗里,
有的被海浪打湿,沾在船头上。
我仍是不灰心的每天的叠着,
总希望有一只能流到我要它到的地方去
母亲,倘若你梦中看见一只很小的白船儿,
不要惊讶它无端入梦。
这是你至爱的女儿含着泪叠的,
万水千山,求它载着女儿的爱和悲哀归去。
冰心先生这首诗以一个孩子的口吻写成,通过“叠纸船”这童趣般的行动,寄托对母亲的思念.以这最单纯的心灵、单一的希冀所包容的孩子对母亲的情感,但这种情感却是最为深厚的,最为真挚的。
这首小诗不曾描写多少具体事例证明多么怀念母亲,却感动过千千万万的人,我也相信将来这首诗所散发的那种真实深厚的感情将继续感动着后人,只因为诗中“载着”那无尽的深情。诗全文100多字,并没有蕴含多少华丽的词藻,精湛的写作技巧,只是以最真最纯的爱母之心书写一份浓厚的思念之情,这种最真的感情所散发的感染力已不需要更多的点缀来装饰了。
我并非是要劝诫大家惜墨如金,作品能够散发出最真最美的东西才是成功的,能够透过外形触及其内在的“真”。这“真”也即是“美”了,真美无需浓妆艳抹,无需堆积词藻,臃肿了就成了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