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儿童节时，我和妻子去参加女儿的音乐会演。走到女儿学校门口，妻子忽然发现有东西忘记拿，就告诉我学校礼堂的路线让我先进去，然后她就转回头去拿东西。我听妻子说了路线，但第一次走进女儿的学校，跟随许多学生家长的脚步时，还是有些茫然。有些孩子在路边树荫下，不知是准备做什么活动。家长们的去向也不统一，我在几栋教学楼中间停下，不知该如何走。踌躇许久，我打电话给妻子，再次确定位置。妻子已经在上礼堂的楼梯上，又一次详细告诉我位置，并在楼梯处等我。见到妻子时，我有些惭愧，可她并没在意，只是说走快些，演出马上要开始了。
　　 我们随着许多学生家长鱼贯走进小学五楼的礼堂时，女儿她们级段的管乐队已经安静地坐在舞台上，等待演出。女儿双手拿着单簧管，笔者地端坐在左侧外沿。她的脸经过简单的化妆，打了腮红，显得很是可爱。我和妻子在第二排中间位置坐下，微笑着挥手向女儿示意。她只微微侧目看看我们，没有流露任何表情，她虽然正襟危坐，可内心一定很高兴，也非常激动。女儿过于严肃的样子，让我感觉既可爱又感动。或许，她非常看重这次演出。上一次学校组织到上海参加演出，女儿因为感冒严重没能参加，哭得跟泪人似的。当时我在安徽工地上，妻子用手机视频让我安慰她，好久女儿也未能平息难过的心情。前几天，女儿放学时和我说，儿童节学校音乐会有她的演奏节目，想让我参加，我立马答应了。女儿今年十岁了，我还没有真正陪她过个儿童节，在她的成长中，我似乎缺失很多父亲应尽的责任，每想及此，我总有些难言的无奈与酸涩。
　　 女儿慢慢显现在文艺方面的喜欢，妻子随着她的兴趣选择报了音乐和美术班。妻子时常和我电话里交流说，女儿学音乐时，老师说她乐感很好，接受领悟很快；学绘画也领会得快，模仿能力强，想象力丰富，画出来的画形象生动，经常得到表扬。妻子的话，让我有些欣慰，感觉虽然我陪伴得少，有她在引导，女儿能够于喜欢的事物上找到乐趣，对于成长无疑是有益的。我们都希望孩子优秀出众，可并不能代替她们成长，孩子也不会完全按照我们的设想去成长，这个过程，需要更多的是父母的陪伴和导育。
　　 指挥老师缓缓互动手中的指挥棒，舞台上音乐响起，女儿她们开始演奏节目《歌舞幻想》。旋律虽不很复杂，可节奏欢快，极富感染力。在老师的指挥下，孩子们的演奏配合默契，合奏出的韵律和谐、流畅。节目演奏完毕，家长们掌声热烈。谢幕时，女儿只快速看了我一眼，就随着其他演出的同学快速走出礼堂。
　　 六年级的孩子们演奏的节目是《歌声与微笑》，当熟悉的旋律响起，我的心也跟着走远，仿佛回到过去。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已是一名中学生，但内心仍然保有许多孩童的欢乐，快乐不分年龄，没有空间界限，任何时候任何人都可以从相同的歌声中找寻到相似的感觉。
　　 音乐会结束，回家的路上，女儿一直很兴奋，对我和妻子小鸟般叽喳说个不停。晚上躺在床上，她对我说，今天的演出实在太喜欢了，好想再回去演奏一次。
　　 接下来的时间，女儿在家里延续着儿童节的快乐，不时熟练地唱背谱子，然后用古筝弹奏。她最喜欢也经常哼唱的是《紫竹调》，并从我手机QQ音乐里找出筝曲《紫竹调》放给我听，笑呵呵地说，老爸，我最喜欢这首曲子。音乐老师感觉女儿古筝考三级没有问题，就根据她的能力加到四级，让女儿不断练习《渔舟唱晚》。妻子说如果这首曲子女儿能够顺利弹奏下来，就可以过四级。因为有挑战性的任务，女儿时不时就要练习《渔舟唱晚》。叮叮咚咚的古筝声在房间内萦绕，搅动着空气欢快的流动，屋内一应物品好像都在安静地听着，连窗外溜进来的丝丝缕缕的风好像也争着欣赏。
　　 我喜欢听女儿弹奏的筝曲，喜欢听她稚嫩的歌声，更喜欢看她脸上纯真无邪的微笑。为了延续她的欢乐，也弥补我少于陪伴她的遗憾，利用近期工作没有落实的休息时间，我带女儿去“黄金海岸”健身中心学游泳。游泳馆离家很近，骑电动车十来分钟就到了。游泳池建在地下室内，有25米长，4个泳道。学习游泳的孩子和游泳的大人很多，泳池里整天都被活泼热闹的欢笑声填塞。女儿以前跟着她哥哥下过两三次游泳池，后来由于疫情，再没有去过。现在重新下到泳池里，新鲜和兴奋劲饱满，可对水还是既喜欢又害怕，半点不敢离开游泳圈。我陪着她玩耍，教她在水里憋气、吐泡泡。我告诉女儿要熟悉水与人的关系，其实不必害怕，人完全可以浮在水上，不会沉底。我边说边演示给她看，让她脱离游泳圈感受。女儿慢慢在水中找到感觉后，就喜欢和我互动，比赛在水中憋气，猜在水里说话的内容。女儿背古诗让我猜，我猜得对与错她都满脸欢笑。劲头上来调皮的孩子气展露无遗，她振振有辞地念起学校里孩子们改编的歪诗，锄禾日当午，农民真辛苦，上午打麻将，下午斗地主。床前明月光，李白睡的香，梦见烤鸭店，口水直流三千尺，摸了口袋没带钱。
　　 我故作一脸惊讶地笑问，天啊，老妮子，你在学校里尽学些啥呀！她则一脸调皮的怪笑，乐得忘乎所以。
　　 有时在泳池里遇到一两个喜欢的女孩，女儿和她们玩起来就难分难舍。这时，我只在不远不近地看着，保持些距离又始终不离开视线。经过几次游泳玩耍，女儿完全喜欢上了泳池。每天从泳池离开时就和我约定第二天还来，到第二天要出发时，她就忙着收拾自己的泳帽、泳裤、泳镜、毛巾等物品，催我快走。一到泳池就像吐出的泡泡糖黏在地上一样，不玩够三个小时以上决不回去。女儿的欢笑声始终在泳池间回荡，慢慢就知道了水性，和水成了亲密的朋友，彻底不怕水了。女儿舍弃掉泳圈，不时在水中玩潜水和漂浮的游戏，或者从泳道的隔离浮标像青蛙般来回穿越。接着在我的示范下，女儿开始练习蛙泳，虽然姿势不很标准，可沿着泳池边沿或挨着隔离浮标，她可以往深水区进发，来来回回，再没有害怕。看着女儿的进步，我感觉如果成长看得见，那就是每一天每一点的变化，在微笑和歌声中，在不知不觉中，如细雨般润物无声。
　　 从泳池回家的路上，女儿的小手总抱着我的腰，又顽皮地念叨起她在学校学来的根据歌曲改编的顺口溜，太阳出来我爬电杆，爬完电杆扯电线，扯到一根高压线啦，把我送到阎王殿，我给阎王点根烟，阎王夸我好少年，我给阎王二包头，终于回到人世间！
　　 我故意崩溃地大叫，老妮子啊，爸爸妈妈供你读书上学，难道整天你就学了这么些东西吗？女儿不管不顾地哈哈乐着，笑声飘荡在风中，小手拍打着我的腰部，继续着她无忧无虑的歌声，如果你感觉累，给你个小地雷，把它丢给你的烦恼，把烦恼都炸飞。我顿时感觉女儿的歌声中有一种柔软的力量，让炎热夏日的傍晚生出几许清凉。
　　 回到家中，女儿一本正经起来，脆声唱起歌曲《暮色回想》。她唱得很快，歌词虽含混不清，可调子很标准。唱完她对我说，老爸，这首曲子我最喜欢，许多电影中都有这个插曲。她从手机上搜索出各种配着《暮色回想》插曲的电影片段给我看，接着认真地说，老爸，咱们一起看电影吧。我问看什么电影，她很熟练的推荐起来。第一天，我们看了《铃芽之旅》；第二天，我们看了《你的世界》；第三天，我们看了《你的名字》；第四天，我们看了《天空之城》……这些电影女儿大多看过，现在和我一起在手机上看，她仍然十分认真的沉浸在故事情节中。每部电影看完，女儿总会和我分享她的感受，说出自己的不解之处。女儿提出的问题的确很新颖，许多我也不解。于是我就和她一起在手机百度上搜索电影的故事赏析，根据赏析来解答她的问题，算是勉强让她满意。一部部电影看下来，我感觉自己的心跟着年轻，思想也跟着年轻，甚至对许多事情的看法也在悄悄改变。许多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在教育孩子如何学习成长，其实有些时候，孩子也教会我们成长，如果看不到这一点，那将是多么的不幸！
　　 经过这段时间和女儿近距离相处，她和我交流越来越多。许多发生在学校里的小事她都乐于和我讲诉，哪个同学和她玩得好，哪个同学欺负了她；老师午餐时分鸡腿偏心，处理同学们犯错时也偏心……因为这些看似很小的事情，女儿总会有强烈的情绪和看法，甚至耿耿入怀，以至讲到激动处，她竟然连幼儿园时期发生的一些不快都还记得，一股脑倒出来。我哈哈乐着慢条斯理的化解着她心中的小小烦恼，直到她情绪平复，开心地微笑起来。这个时候，我觉得不能完全把女儿看成孩子，对她的想法只是搪塞、敷衍，或者不重视。在女儿眼中，快速发展且纷繁复杂的世界已经有了许多自己的认知，如果不能消解她心中的烦恼，累计起来或许就会成为成长的隐患。
　　 望着女儿可爱的模样，我感觉她的快乐中也有许多遗憾，一直生长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很少接触大自然，感受聆听自然的美，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既然生活环境无法改变，我只有让她的生活尽可能多的与歌声和微笑相伴，只有如此，快乐的记忆才会在她的一生中长久的存在。
　　 2024.8.13日.夏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