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以前，我的主要职责就是读书和当兵。读书本来成绩还好，可惜只考上耕读师范。（勉强算个中专），毕业后没有被及时安排教书，就去当兵了。1973春季退伍，在村小里做民办教师，每月6元津贴。因为教学成绩突出，评为全区的教育标兵，除夕县先代会，1978年春转为正式教师。我们农村孩子求得一个工作很不容易，因此我懂得珍惜，懂得要努力做好。我从教初中到教小学，再到教私立中学，足足有工龄41年。我把教书当责任，认真负责，创新开拓，专注教学和学生智力开发。长期都是教研组长，教务主任，创办文学社，引导差生变忧，效果良好，到北京出席中国语文学会的研讨会，论文获奖，教学成绩写入《利川市教育志》，那时的我真是算人生辉煌。不料后来马上就遭遇到周折，连续几次被贬高山，接着多年看寺庙，直到50岁后又才进入城市教私立学校教学全校三个年级的语文，中考夺得全市及格率，优分率，均分率三个第一。57岁时又回到集镇教小学。真的是有点传奇色彩吧。原因是我忙于教书，没时间、也不会、又不懂得去拉关系，不会喝酒抽烟搞社交，因此同行中朋友很是不多。
　　 还好老天垂顾，依然平安退休了。如今老朽，住在乡下陋室里，独自过着晚年生活。每日早晨下地走走，山岭转转，白天写一点诗词文章打发时光。每当回忆起教书的岁月，我就想到很多的人生教训，朝花夕拾，捡起来写在这里，给后面的人看看，也当是一种传承，让后人们在社会上少走弯路。下面就是我的一些片段回忆，随意走笔，写到哪里算哪里！
　　 @教师是什么？教师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谋生的职业而已，是没有一点实权的孩子王。你为了求活路，谋生，有幸得到这个职业，只要每天在你的岗位上干活就行，不出大错就好，其余一切不重要。因此不要轻信那些“工程师”之类的虚假光环，把自己看得太高，看的太金贵，你实际上就是一个无名小卒，是一支小小的蜡烛，一盏暗淡的油灯，随时准备受到意外的结局。您能平安的干到退休，就是万福大幸了，饿不死就是天恩垂顾了。当了教师，就别指望升官发财！就得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地去给学生当保姆，上课、批改作业！
　　 @领导画的香饼子，里不要都去抢着吃。不要把事事揽在身上去做。不要认为“能者多劳”就是在抬举你，赞赏你，其实是累死你，整死你！因为你一多劳，人家就可以在一边看你的笑话。可以有时间编排你，里做的事情越多，问题自然也就越多，人家抓住你的一点就把你踩死了。这样领导就会轻视你，贬斥你。
　　 @我教书几十年，开始以教务主任的身份走进初中，还兼管下小学。后来还当上团堡大初中的德育主任，政教主任，大多数时间还是语文教研组长，几乎年年都是班主任，真是头头是道……可是杂务缠死你，就是不如人家清闲，有时间去跑自己的门路。
　　 @不要以为你认真教学，教书教得好就可以得到重用和提拔，那是见鬼的事情。评上高级职称高的恰恰是那些学校管电的……还是靠平时和领导拉拢关系，你不懂，埋头教书，那就亏了。
　　 @不要太直率，不要太天真，尤其是在哪些所谓的“公开课”之后，你不要去评论人家的不足，要多说好的，因为是“领导” 安排的表演，是做“样板的”，你说出了不足就是给头儿摸黑，结果没得好的果子吃的。如果与讲课的教师个人关系好，可以背后去当面交谈。
　　 @不要相信那些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古典格言，都是虚假的屁话，谁也不会把你老师当“父母”看的，就是当做“父母”看又如何，不肖子孙多得是。因此，教师不要对学生太好，不要过于关系亲密，不要企图回报，那样会往往中枪，费力不讨好。再说学生就是有心回报一下，他也有自己的难处，他还有家庭负担，这年月，谁也活得不轻松。
　　 @当教师只要善于“哄学生”、“哄家长”就行，不必要讲究真学问。因为，事情只要当时过去了，许下的许多愿都是不必兑现的。尤其是对那些女生，你才不要搭理她，因为如今的女孩成熟早，弄不好你就“跳进黄河洗不清”。谈话要有第三者，要有开朗的场地，不要单独接触，那样会害死你的。
　　 @对学生开展批评，不要说挖苦话，不要翻旧账，不要记恨学生的仇，因为他将来的一切都不要你去负担，他自有门路活下去的。学校那几门课，除了交给他识别几个字以外，并不能帮助学生在社会上站立起来，他们还得靠走进社会里去学习，才能得到一个养命的生活。
　　 @千万不要给女学生借钱。要同情她你就给钱，因为借了是要还的，给的不需要还。还钱你就会上当。再说，一个小学教师有几个钱呢，那有给别人借的。养活自己，盘活家口就算不错了。
　　 @不要深夜了还给学生单独“开小灶”补课。这样即使某些学生成绩进步了，但是你教师的身体却被拖垮了，你为他失去健康的身体，那是很不值得的事情。身体是自己养命的本钱！不可大意丢去。我就是因为熬夜给学生补课，造成身体形成肠胃，胆结石，肝气重，脑供血不足，头晕等许多疾病的。不要想到医院得到好的治疗，医院就是用机器吃你，收你的钱，让你死活不得。
　　 @当教师上课，按本宣读就行，千万不要去搞创新教学，那是自作自受的。上世纪的一九八二年，我学习外地学校经验，在班上办起一个“文学社”，鼓励学生写出好的作文。在没人支持的艰苦环境里，我不怕吃苦，编辑刻写油印刊物，发给学生，学生精神，与外地交流，外地说好。还得到当时省州文联的主席李传峰（湖北今古传奇主编）余有三（州文联主席）王月圣（中国作家）等人的视察指导，给提写赠言，还评为全国优秀文学社。可是后来我却不明不白地受到上级“谈话调查”，文学社也就垮台了。有同行人背后说：这就是他的创新，费力不讨好。我们按照课本每天念几遍多安逸。
　　 @有些教师就是靠“混”过日子，有的教师连讲话都吐字不清，一点业务能力，教学艺术都没有，怎么给学生讲课？就是靠“会混”。我们这里教书不行的都去当领导，站讲台不行就去管后勤，在当地不行就拉关系走门路去外地，去更上一级的教育单位混过差事干，而且走下来还自称“我在教育局工作了！”真是羞死人。当教师去管后勤好，比站讲台实惠，就是一个伙食堂的“采买”，一天就可以赚取两天的工资钱！
　　 @教师是千万不能打骂学生的。你是恨铁不成钢，是好心，可是学生不理解，加上他的家长一闹事，你的饭碗就没了。教师还要关注学生的身体素质，将他（她）的生命放在第一，有了灾情就要第一个抢救学生，教师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然，学生出了事你还活着，你就要受到严厉的谴责，那是生不如死的。
　　 @教的学生成绩好不好，与学生的天赋大有关系。天赋比努力重要。还有与你班级的学生人数有关系。我当年就是不懂这些差别，是个“憨包”，大发善心，把别的教师踢出来的差生，全部收到自己班上来，成为六七十人的大班，自己费力管理，用力教学，结果就是考试比不上人家班级的均分和优分，弄得因此每次奖励，提级都没有指望。
　　 @当教师，你别指望领导有公正、有公道，他们这些领导都有领导艺术，（实际就是权术）会编颇人。你不要指望你的教学成绩好就有可能提升晋级，那是假的。身边的那一伙人就是怕你超越他。领导也怕你有能力不好管，就宁可把教学差的教师用到关键岗位上。而把你贬到偏僻老远的高山，贬到乡村，贬到古寺庙里去当“长老”。我虽然七十年代就是州级，省级的中语学会会员，但是人家就是怕我成了气候，一下把我贬到高山破烂的小学，接着又去看守近七百年的破庙，指派去城里教私立学校，白白浪费我教书的青春年华十余年。这些时候，我咋么就没有看到有一个公正的领导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呢？
　　 @教师，千万不要说自己学校的领导不行，（除非你有强大的后台和人脉），他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得罪不起的。虽然他不能帮你成大事，但是可能使你成不了事，因为乡村小学的领导都是小心眼，鸡屎客！这时他就是一滩牛粪，你也要说他很香！
　　 @教师，尤其是班主任，要随时给领导交流情况，有了事情要立即报告，不能你来当“背锅”的。有些事让领导去处理就好得多。教师，不要太在乎别人的批评，不要一切往心里塞，自己对自己要有公道客观的评价，自己心里要明白。
　　 @乡村教师，混到退休就是万事大吉。我们这里有一二百退休教师，高级职称的二三十个，可惜会写一千字记叙文，散文的就找不出十个来，更不用说写小说，写诗词，大多数语文教师连基本格律都不懂。教书，给学生上课，怎么上的，就是成年累月的“混”，不学习，不提高，不务正事。但是说起喝酒、打牌，出牛，拉关系等等，那倒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特长。
　　 @乡村教师外出，一般不要亮出身份，你的那个“教师”身份，人家不但不欣赏，还要处处那“教师”要挟你，规范你，搞得你说话做事都很不自然。就是退休以后，你也不要炫耀你是教师。因为农村贫困，你有哪怕不多一点的退休金，人家还是很眼红嫉妒你的。因此你千万不要轻易亮出你那个教师牌子，那个牌子是非常廉价的，不值得炫耀。
　　 @平心而论，我只是算一个爱学习，有进取心，能坚持吃苦，能负责任教书的人，因为学历低，不会走门路，也不爱社交，所以只是忍辱负重的教师而已。我的以上这些体会，也只是最后才总结出来的，在当时几乎没有感觉到，也没有人提醒，所以一辈子就是一个没有高档职称的教书人，没有违反法纪，算是平安退休了，靠那点微薄的养老金养活着。今天我把这些话整理出来，算是自己的一个认识提高，一般是不会说出去的。自我总结而已。
　　 @总之，乡村的教师，一辈子就是随缘的“混时光”。他是一个“没大本事”“也饿不死”的一个职业。想起来，我们这代人，当个乡村教师，真的是感到很好笑！但是你只要看到我的这些经验，以后你一定是个很好的好老师，因为你吸取了我的人生经验。
　　 2024年9月6日星期五静心草堂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