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月】童年的夏天(散文)
每个人的记忆里,童年总有特别的色彩,那段时光里,充满无忧无虑、好奇与冒险。对我来说,童年的夏天绚烂而艳丽,以最丰富的色彩和声音,构建心中永远的乐园。
夏日的傍晚,童年的奇妙时刻。太阳逐渐西沉,天边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与紫罗兰色,老爷爷都长了金胡子,我们一群孩子在村口的大樟树下集合,准备一晚的探险。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什么是光污染,也不懂得星星背后的科学原理,我们只喜欢,漆黑的夜空中,星星像点点璀璨的宝石,安静地镶嵌在无边的天幕上。夜幕降临,大家兴致勃勃地跑到户外,远离屋舍投射的灯光,进入星空之旅。舒服的草地,躺下来,头挨着头,双手撑着下巴,眼睛紧紧地盯着遥远而神秘的天空。我们用手指指点点,寻找熟悉或陌生的星座。北斗七星、牛郎织女,还有那横贯天空的银河……这些星座和天体就像是朋友,我们在黑夜中对话,用稚嫩的声音,编织着关于星星的故事。
我们稚气十足,争论哪个星星最亮,争论星星之间的距离,争论星星的边界,幻想着乘坐飞船,去触碰那些遥不可及的星辰。我们的想象没有围墙,在那个年纪,星空不仅仅是星空,而是一个充满魔法和奇迹的世界。年轻大点的孩子,读过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他讲,我们听,听完无声,一边感叹一边在心中默默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克服所有的困难,挣脱王母娘娘的束缚,跨越茫茫的天河,最终团聚,相守一生。
“看,流星。”流星像扫把,迅捷匆匆,转瞬即逝,我们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愿望纯洁简单:不用上学,考试一百分,赚很多钱。许完,傻傻地惦记,希望流星听到我们的心声,帮我们实现愿望。
夏夜的田野,蛙鸣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场精心编排的自然界交响乐,正在尽情上演,我们是最忠实的听众。我们屏住呼吸,躺着,闭眼,倾听,冥想,尽量让自己的感官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每一种不同的声音都代表着一种特定的青蛙,有的清脆悦耳,有的低沉有力,有的雄浑腔圆,仿佛用歌声诉说着稻田里的故事。我们试图分辨出每一只青蛙的位置,甚至给它们起名字,将它们视为熟悉的朋友。
那时的我们,总是自信满满,自诩为最棒的探险家,能够通过声音识别每一个物种,这种小小的成就感让我们感到无比的快乐,每一个细胞都遍布多巴胺。寂静中,我们突然爆发出笑声和欢呼声,这是因为我们终于辨认出一种新的蛙鸣声,或者成功模仿其中的一种声音。这些声音对我们来说,是对大自然最真诚的回应,是我们与自然之间交流的桥梁,互通心灵之声。除了聆听蛙鸣,我们在田野中漫步,轻轻地,感受夜晚的微风拂过脸庞,观察萤火虫在草丛中闪烁的光芒。我们手持由透明塑料纸和细铁丝制成的小灯笼,点着蜡烛。小灯笼闪烁,作为吸引萤火虫的光源。漆黑的夜晚,微弱的光芒,仿佛是指引我们前行的灯塔。
我们在田野的边缘、树丛旁穿梭,细心寻找,任何一点微小的光亮都逃不过敏锐的眼睛。每当小心翼翼地用手罩住一只萤火虫,惊喜与温暖难以言表。成功捕捉到萤火虫的喜悦,直到今天,我依然时时回荡在梦中。
我们瞪大眼睛,仔细观察轻轻握住的萤火虫。它们在手心中闪烁着柔和的绿色光芒,像极了神秘的天空,有着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丽。我们发现,这些小小的生命在暗夜中竟然如此明亮,仿佛给我们带来希望和光明。捉到后,我们将它们放入玻璃瓶。瓶盖上钻一些小孔,确保萤火虫能够呼吸,不会陷入窒息的危险,挂在床头或者放在窗台上,让它们成为我们夜晚的小伙伴,陪伴我们进入梦乡。
捕蜻蜓同样是乐趣所在。细小的竹竿,插入剖开的竹篾,绳子绑紧,寻找黏性十足的蜘蛛网。屋檐下,猪栏里,树丛中,多是蜘蛛网,一圈圈地绕进竹篾中间。蜘蛛落荒而逃,死死地盯着我们,却无可奈何,仿佛在说:“可恶的人类,这可是我的家。”我们不管,只是想着赶紧多绕点,再去捕蜻蜓。
到了田野里,蜻蜓蛱蝶飞。等蜻蜓停在芦苇或草丛上,我们凝神屏气,脚步悄悄,慢慢靠近,心跳加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它。瞄准蜻蜓,手臂用力,猛地罩下,迅雷不及掩耳。当蜻蜓陷入网中,我们兴奋得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这种成就感,就像我们完成一项伟大的任务,挖掘到一个珍贵的宝藏。
捕到蜻蜓,我们数蜻蜓的尾节,一节象征十岁。数到九节时,我们不停跳跃,感觉自己是长寿星,长命百岁毫无疑问。蜻蜓逮回家,放进房间,想着它吃蚊子,一定可以将烦人的蚊子全消灭,让我们睡个安稳觉。再后来,蚊子还在,蜻蜓却不见了踪影,飞向了何方,没人知道。
炎炎夏日,太阳似乎永远都不知疲倦,将大地照得灼热,仿佛一切生命都在这火辣辣的光芒中跳跃、生长。这样酷热,正是捕鱼的最好时光。我们常去村前清澈见底的小河。河水不深,石头遍布,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夏日里,水草丰茂,鱼儿欢快地穿梭其中,时不时掠过水面,白肚皮晃动,激起一圈圈涟漪,也激起我们心中的阵阵涟漪。
捕鱼的工具很简单:一根细长的竹竿,家里常见的箕畚,还有我们自己发明的各式“陷阱”。午后,我们带着这些宝贝,踏着滚烫的石板,一路嬉笑打闹地奔赴河边。在河边,找到合适的位置,开始捕鱼大作战。有的负责赶鱼,有的负责捕捞。我们重手重脚,就为惊起河中的生灵,让鱼儿惊慌失措,四处乱窜,辨不清方向。每当鱼儿窜入,立即提起,时间以秒计算,箕畚出水,满满的重量感,我们的心也沉甸甸的,充满期待。数条挣扎的鱼儿,我们欢呼雀跃,犹如捕获无穷的收获。
我们比赛看谁捉的鱼最大,或者谁能在水里憋气最久。有时,忘记捕鱼,只是在水中嬉戏,让清凉的河水抚慰夏日的燥热,带来童年的纯真。有时候,收获寥寥,甚至空手而归。即便如此,我们的心情依旧明媚如初。因为童年的快乐,在于时光的消遣,在于过程的享受,并不是结果的多少。
童年的夏天,我们与自然亲密无间,简单而纯真的游戏与活动,不仅丰富童年生活,也在无形中治愈我们一生。
如今,虽然时光已远去,但每当夏天来临,心中依旧涌起对那段时光的无限怀念。童年的夏天,是我们与大自然间的一段美好恋曲,是记忆中永不褪色的画卷。无论时光如何流逝,它都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我们,回归那份最初的纯粹与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