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奖】童趣缭绕的小城——阜新(散文)
还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趁着放暑假,我和妹妹跟着堂姐来到了阜新市的叔叔家。这是一座历史文化悠久的中小城市,是契丹民族的摇篮。因为出土了“世界第一玉”和“华夏第一龙”,被国内外考古界誉为“玉龙故乡,文明发端”。而且,这里还是武当宗师张三丰的故里。当然,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一个毛孩子,自然不会懂得“玉龙故乡”和“文明发端”是怎么一回事。
那时候,我只知道阜新有露天煤矿,被人们称为“煤电之城”。还听说那里有一个“万人坑”。日伪统治时期,是埋葬死难矿工及抗暴青工的墓地。1940年4月,在那里建立了死难矿工纪念馆。如今,已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成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不过,我没有去过“万人坑”,也没有去过海州露天煤矿,更没有去过海棠山风景区。
记得当时一走出火车站,只见广场上停着很多四轮马车,那是城里很寻常的交通工具。但是在我的眼里,却新鲜的不行。堂姐雇了一辆马车,载着我们姐弟三人直奔京剧团驻地。因为叔叔是京剧团的琴师,自加入京剧团工作,堂姐就一直住在我家,所以她也不知道阜新的家在哪里。
到了京剧团驻地,打听明白了家里的地址,我们就又重新出发了。那个马车夫实在太可气了,竟然说没有多远的路,让我徒步跟着马车走。拉车的马很瘦,我想他大概是为了让那匹老马省力吧!我也不跟他计较,便跟在马车的屁股后边,甩开了大步。马车很快进入了一条林荫路,两旁是别墅式的平房,一幢一幢保持着相等的距离,叔叔的家就在这里。
我们的到来,给叔叔和婶婶带来了莫大的欢喜。因为临动身前拍了电报,叔叔婶婶早有准备。丰盛的水果,摆满了桌子。虽说这是别墅式的房子,却只有两间屋子。叔叔婶婶住一间,另一间是剧团唱老生的演员一家三口人。毫无疑问,我们的到来使得住房十分拥挤。堂姐和妹妹跟着叔叔婶婶,挤在一张加宽了的大床上。而我则睡在宽敞的窗台上边。酷暑盛夏,那可是一块好地方。宽大的窗外是一个自家的小菜园,种了好多好多的蔬菜。让人头疼的是,不知谁家的鸡,老是钻过篱笆偷菜吃。赶走了又来,反反复复,烦也烦死了。
邻居家的男孩儿,跟我的岁数差不多,我们很快就混熟了。他受父亲的熏陶,也能唱几句戏文。不像我,是个棒槌。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玩“演戏”。我喜欢演赵云,用铁片砸了一支龙胆亮银枪头,绑在棍子上。他喜欢演关公,用铁片做了一把青龙偃月刀。又用玉米须子做了一副髯口,戴在嘴边。我瞧着好看,也依葫芦画瓢做了一个髯口。他说,赵云是武小生,不长胡子。没有办法,我只好改演张飞,换了一支丈二蛇矛。
那天晚上,在屋外玩得正开心,忽然从树丛里钻出一只黑狗,吓得我们拔腿就跑。我跑在前面,咣的一声碰上了街门,不想把他关在了外头。他也是蛮够机灵的,撒腿绕到了另一边的街门,跑进了过道。望着气喘吁吁的他,我感到自己有些不“仗义”,便直跟他说好话。他倒是很大度,冲我一笑了之。
记得有一次,跟堂姐几个人玩朴克牌。中途来了一个熟悉的小姐姐,也想跟着一起玩,我很大方地将位子让给了她。可是,把自己撇在一边很觉得无聊,便信步溜达去了。遛来遛去,遛到了一个用铁丝网围起来的游泳池。看见那么多人在水池子里扑腾,我也钻过铁丝网,脱掉上衣和鞋子,跳进水里撒开欢了。这一玩儿,就忘了时间,闹到很晚才回去。没想到家里可闹翻了天,满世界的找我。直到我回家了,那个邻居男孩儿还没有回来,大家又忙着去找他。
最让我开心的是,每天晚上早早地吃罢晚饭,便跟着婶婶去戏园子看戏。那里有个规定,剧团家属去听戏,不收门票。我对京剧艺术的爱好,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听着台上依依呀呀的不知道唱些什么,独白可是听得很明白。而我最爱看的是武打戏,一招一势,干净利落。尤其是抱打不平的武生出场,英俊倜傥,潇洒自如,非常让人羡慕。
在阜新的那些日子,宁静闲适的生活环境,让我十分的留恋。尤其是坐在高高的土岗上,望着一眼看不到边的青纱帐,以及波浪起伏的麦田,真是兴奋极了。这些美丽的景象,在城里是绝对看不到的。望着灰蓝色的远山连绵起伏,会令人生出无限的遐想。城里孩子享受不到的野趣,在这座可爱的小城找到了。
如今的阜新小城,已经变了模样儿。当年以煤而生,因煤而兴。当资源枯竭之后,及时转型,实现了“由黑变绿”的嬗变。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代替四轮马车的是奔驰的汽车。那曾经令人向往的林荫别墅小路,是不是也已经被现代化小区替代。那儿时的知心玩友,想必已是三代同堂,养尊处优了。
时代的变迁,让小城充满了喜悦和欢乐。已经变成回忆的童趣,却依然珍藏在心里,并不显得有多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