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星】童年记忆中的花市大街(散文)
近日,浏览抖音,看到一位抖友,在抖音上发了一张花市大街地区的地图,上面标有胡同、商店、餐馆、电影院等。我是一名50后,我就出生在花市大街的南羊市口街,在那里度过了我的童年。那里的胡同、商店、小酒馆、电影院,我都非常熟悉。看到这幅地图倍感亲切,眼前的这张地图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
一、难忘的大烟袋锅
花市大街全长2000多米,宽10米。东起白桥大街,西至哈德门大街。花市大街被多条南北走向的胡同隔开。西花市大街有两条对头的胡同,被称之为“南羊市口”和“北羊市口”。东花市大街同样也有两条对头的胡同,称之为“南小市口”和“北小市口”。
地图里在西花市大街路北处,标注着天合成百货店。因为在天合成百货店外墙上的高处,有一个大烟袋锅的造型。所以人们都称呼天合成百货店“大烟袋锅”,街坊邻居们相约去天合成百货店买东西,都说:“走,上大烟袋锅!”久而久之,大家把天合成都给忘了。脑子里都是大烟袋锅了。
大烟袋锅里货挺全。有百姓生活日常用品暖壶、搪瓷茶缸、脸盆、毛巾、香皂、牙刷、牙膏、铝制饭盒,我记得那时候的铝制饭盒大多都是三角牌儿的。我记忆最深的是大烟袋锅还有儿童玩具,我们管儿童玩具叫小玩意儿。小玩意儿有滋水枪、万花筒、砸炮枪、小皮球、吹球器、三色玻璃球,还有用手一按就绽放荷花,荷花里露出了一个小人的莲花仙子。
大烟袋锅是我童年最向往的地方。因为那里有许多我喜欢的小玩意儿。小的时候我一得病,爸爸就背着我到东花市医院看病。东花市医院距离大烟袋锅很近。出了东花市医院往西走几百米就是大烟袋锅。每次父亲带我看完病,先不回家,父亲背着我来到大烟袋锅儿童玩具柜台前,花几毛钱或块二八毛给我买个小玩意儿,滋水枪、小皮球、万花筒,病一次买一个小玩意儿,保证不重样。买完小玩意儿,我立即不让父亲背了。从父亲背上出溜儿下来,蹦蹦跳跳地跟着父亲走回家了。小玩意儿就是治好我病痛的灵丹妙药。小时候我最盼望着得病,因为得了病父亲就给我买小玩意儿。我也不想想我得了病,父母得有多着急呀!
那时候的大烟袋锅,售货方式与如今商场的售货方式大不相同。如今商场售货收款全凭电脑操作。那时候大烟袋锅售货收款是由柜台售货员手工开小票,顾客把钱交给售货员,售货员连钱代小票裹在一起,抬手夹在一个大夹子里,夹子挂在一条铁丝上,这条铁丝直通收款台。售货员手扶着大夹子,用力一推,大夹子就滑向了收款柜台。收款员抬手取下了大夹子,用算盘算账核实,然后盖章找钱。把盖了章的小票连同找给顾客的钱裹在一起,再给售货柜台的售货员推了回去。售货员收了小票,把找顾客的钱,给了顾客,这笔交易就完成了。
几十年过去了,随着城市建设的迅猛发展,花市大街也旧貌变新颜。大烟袋锅已不复存在,成为历史。但对我童年时代那段经历,我至今还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二、观影避雨小酒铺
花市大街西口路北,有一个崇光电影院。电影院对面有一家小酒铺。我记得有一次父亲带我到崇光电影院看电影。电影散场,走出电影院大门,天上下着雨,雨下得还很急。父亲和我站在房檐下避雨。下了有20多分钟,雨渐渐小了,下起了牛毛细雨。常言说得好:“先下牛毛不下雨,后下牛毛不晴天。”父亲根据多年的经验判断,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父亲和我没带雨衣,虽然雨下小了,可我家离崇光电影院比较远,到家准得湿透了。
看着阴沉沉的天气,父亲对我说:“咱们到对面小酒铺去,连避雨我再顺便喝一盅。”于是,等雨稍微小了一点。父亲领着我过了马路,来到了小酒铺。
小酒铺面积不大,屋里放三四张方桌,方桌四边放着小方凳子。小酒铺是南北走向的。柜台坐南朝北迎着门。靠东墙有一个长条桌子,桌子上一拉溜的摆着好几个黑色的酒坛子,酒坛子上盖着包裹着红布的木盖儿。桌上放着一个大海碗,碗里放着一只打酒用的竹制酒提。
父亲领我一迈进酒铺,酒铺老板就热情地打招呼:“二位来了您吶!里边坐。 ”父亲领着我,靠西墙找了张桌落座。柜台里摆放着油炸花生米、老北京粉肠、肉皮冻、拍黄瓜、糖拌西红柿,最好的下酒菜是猪头肉。大酒坛子上贴着标签,有九分钱一两的、一毛三一两的、一毛七一两的。父亲要了一两一毛三一两的白酒,要了一盘拍黄瓜,特意为我要了一盘老北京粉肠。
真是人不留人天留人。电影散场下起雨来,没带雨伞的我们父子俩来到小酒馆避雨,天赐良机,给了平日里好喝两口的父亲一个名正言顺喝酒的机会。我眼巴巴地看着父亲端起小酒碗滋溜一口酒,夹块拍黄瓜。放到嘴里嚼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父亲看我眼巴巴地盯着他喝酒,就用一支筷子在小酒碗里蘸蘸,然后往我嘴里一抹,我顿时感到嘴里辣酥酥的,辣得我直咧嘴。父亲赶忙说:“快!吃点菜压压。”我赶忙用手抓起一块老北京粉肠,送进嘴里,辣劲儿瞬间就没有了。
我一块又一块地吃着粉肠,父亲滋溜一口酒,吧哒一口菜,吃着拍黄瓜。我抓起一块粉肠对父亲说:“爸爸吃肉。”父亲说:“你吃吧,爸爸不爱吃肉。”一两酒从头到尾喝完了,父亲一块粉肠都没吃,全让我吃了个净光,连掉在盘子里的肉渣,我都捡起来吃了。
如今国家提倡节约粮食,光盘行动。哈哈!想不到我六十多年前就践行光盘行动了。小时候不懂事,如今才体会到父爱。父亲不是不爱吃肉,是舍不得吃老北京粉肠,把老北京粉肠都留给我这个见肉没够的小馋猫。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三、煤铺翻车秒变包公
现在正值24节气的寒露,再有一个月就要立冬了。我小时候每到立冬前,老北京四合院里的街坊邻居们就该忙碌着买煤生火炉子过冬了。花市大街北羊市口里中三条西口,一进口路北有一个煤铺。花市大街附近的居民都在这里买煤。高大宽敞的棚子下,靠墙整齐地码放着蜂窝煤。蜂窝煤码放得高高的,几乎都要接近棚顶了。地面上堆满了煤块儿,煤球和煤沫儿。有一个制煤机开动着,在轰鸣声中,一块块蜂窝煤制造出来。
我和花市中三条煤铺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呢。那时候我母亲在一个街道工厂——花边厂上班,上班的工作就是织网兜。花边厂与煤铺离得很近,过了煤铺再往东走几十米,就是花边厂。有一天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哭着喊着要找妈妈。哥哥说:“妈妈上班呢,等晚上下了班,妈妈就回家了。”无论哥哥怎么劝我,我就是哭着喊着要找妈妈。
哥哥没办法,就把我放在一个竹制的儿童车里,准备推着我去花市中三条的花边厂去找妈妈。我们街坊宝坤哥也要和我哥哥一起去。于是宝坤哥就推着竹制儿童车,往花边厂走。开始车推的还算平稳,后来越推越快。到了花市中三条西口猛一拐弯儿,由于车速太快,双手没有扶紧车把,在离心力作用下,竹制儿童车直接就冲向煤铺,一下翻倒在煤堆上,我的脑袋扎到煤堆里,吓得我哇哇大哭。哥哥和宝坤哥赶紧把我抱起来,放到竹制儿童车里,没走两步就到了花边厂。
我哭着进了屋。织网兜的都是女工,一屋子女工看到进来一个哭着的小黑孩,都止不住地笑了,我母亲一看急了眼了,着急得问我哥哥: “这是怎么弄得呀?”哥哥还没说话,宝坤哥赶紧向母亲交代了自己所犯的错误。母亲听后也没有过多地责备宝坤哥,只是说:“以后可得注意,干什么事别毛手毛脚的,一定要安稳。”听了母亲的话,宝坤哥连连点头,表示以后一定注意。
别人拿来一面镜子,让我照照。我一看我除了牙是白的以外,满脸都是黑的,脸上还擦破了几块皮流了血。简直就成了一个小黑包公。这时候有人端来了一盆温水,母亲赶忙给我洗脸,洗出了一盆黑水。别人又给换了几次水。母亲给我洗了好几遍脸,才给洗干净了。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虽然煤铺翻车过去几十年了,但这段童年的花絮,一直在我的记忆中,挥之不去。一张地图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不知不觉我已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垂髫,成为一个花甲老人。岁月催人老,我要珍惜当下,调整好心态,保养好身体,过好幸福快乐的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