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风】野鹦鹉(微型小说)
二哥在云南腾冲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买了一座带小院的房子,打算退休后来这里养老。今年秋天房子交工了,他们邀请甘肃老家的大哥大嫂来这里过冬,顺便照看打理一下小院。大哥大嫂来到这里并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悠闲自得的过起了他们的小日子。而我是过来玩几天的,下星期就回老家了。
那天下午,大哥、大嫂和我一起去小区附近散步。我们沿着一条小路走,走不多远,就是一片树林,脚下的土路往阴森森的林间延伸。我和大嫂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大哥一挥手,我和大嫂就紧跟着大哥走进了树林。
走进树林没多久,有一块百十平方的空地,空地中间推放着一堆木材。就在此时,我们三人几乎同时看到了一只鹦鹉停歇在那堆木材顶端的一根圆木上。鹦鹉的腹部和尾巴的羽毛是翠绿色的,头部的绒毛是灰色的,背部是灰白相间的三角形花纹,红红的嘴向下弯着,是只雄鹦鹉,非常可爱。
这只鹦鹉旁若无人的低着头找食吃。出现在这荒郊野外,肯定是野生的,我们决定收养它。我们互相递了个眼色,就分散开来,以它为中心组成一个包围圈,蹑手蹑脚的向它靠拢。它抬头望了望越来越靠近它的我们仨,没有一丝的惊慌,低下头依旧用嘴刨着树皮找小虫子吃。当我伸手可及的时候,我就伸出双手去抓它。它像蚂蚱一样跳起,落到圆木的另一端,离我有三步距离,离大哥只有一步距离,又专心的寻找食物了。大哥急了,脱了外衣想把它罩在衣服下面,有好几次眼看已经罩住了,结果还是让它溜了。但是它就是不飞远,始终在我们的包围圈内蹦跳闪避,似乎有意等我们把它捉住。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合围它,却一次又一次地扑个空,被它逗得精疲力竭,却也玩得心花怒放。若得此鸟,其乐无穷啊!大哥再一次向它猛扑过去,它再一次跳脱,这一次竟跳到了我的怀里,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捉住了。
大哥从我手中接过鹦鹉,双手捧着,如获至宝。我以为它会从大哥的手掌心飞走,没想到它很快就和大哥孰络了,很乖巧地栖在大哥的手掌心,举着小脑袋东望望西瞧瞧。大哥高兴坏了,说不转了,回家,快回家。于是,我们沿原路返回。
大哥:往后,我又多了一项遛鸟的活了。
大嫂:我们给鹦鹉起个名字吧!
大哥:它的头部是灰色的,就叫灰灰吧。
我:回去我就给灰灰在网上买个鸟笼。
大嫂:灰灰吃什么?
我:小米。
大哥:我明天就去集市买小米,如果没有,就让老家的人寄过来一袋。
大嫂:灰灰一个太孤单,再买一只给它做伴。
大哥:对,另一只就叫艳艳吧。明天开始我要教灰灰说话,不,现在就要教灰灰说话。灰灰,跟我学说话好不好啊?再来一只艳艳,好不好啊?
大嫂:看把你急的,另一只还没买来,名字就给取好了。
大哥:还有一件事马虎不得,我们过完年就要回去了,灰灰怎么办?飞机上不让带宠物呢。
我:留给二哥,让他照看。
大哥:不行,你二哥满世界跑,灰灰留给他我不放心。
大嫂:那就把灰灰送给邻居吧!
大哥:也不放心。
我:那还能怎么办?
大哥:办法是有的。如果艳艳已经到来,两只鹦鹉呆在一起,是不需要人照看的。
……
我们仨一路叨叨着往家走,还没到家呢,已觉得养了这只鹦鹉好几年了。
到家后,大哥找来一个纸箱子,在箱盖上挖了许多孔,再把灰灰放了进去。灰灰在箱子里来回走动,一点都不慌乱。大嫂从屋里取了一个很精致小巧的碗,倒了小半碗水放在纸箱底。
可是,就在大嫂起身要去取些小米来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趁箱盖没有盖上,灰灰突然以极快的速度,飞出箱子,越过院墙,落脚在一棵冬青树的枝梢上了。仅仅栖息在树上也好,它却朝我们回了一下头,似乎是嘲笑我们的无能,然后继续起飞,飞向辽远的天空,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大嫂和我呆望着天空,跺着脚叹息,真后悔当初没用一根细线把它的一只小脚绑在纸箱上。
但是,大哥一点不焦急,还笑盈盈地说:“灰灰跑了也好,艳艳就不用买了。”
当晚快到十一点钟了,大哥还不去睡觉,一个人呆在书房里。我有些纳闷,走进书房一看,大哥并不在看书,而是在铺开的白纸上,写了无数个“灰灰”和无数个“艳艳”。
第二天早晨,我在卫生间洗漱,犹听得大哥连续呼唤着“灰灰”和“艳艳”。大哥昨夜晚睡,现在还没有起床,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吧,睡梦中也不忘呼唤“灰灰”和“艳艳”。但只半分钟后,我发现呼唤声不是来自大哥,而是来自室外的某个地方。我推开窗户朝外望去,七八米处就是那棵冬青树,冬青树的枝梢上,正停栖着两只小鸟。细细一听,呼唤声竟是这两只小鸟发出来的。不消说,其中一只就是灰灰,而另一只就是我们没有见过面的艳艳了。灰灰能说人话了,能自己找回来了,不但自己找回来,还带来了另一只鹦鹉。我如梦初醒,灰灰昨天不辞而别,就是去把艳艳带来啊。我喜出望外,立即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了大哥大嫂。
事后,我查了一下资料才知道,鹦鹉是很亲近人、很聪明的鸟儿,不但能学人说话,还对爱情特别忠贞,总是成双成对出没。怪不得,大哥对灰灰的失踪一点不焦急,原来他熟知野鹦鹉的脾性,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美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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