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星】不该发生的悲剧(小说)
故事发生在松山县张湾乡张营村。
一天晚上,大约两点多钟,马成林的妻子张秀英,突然一炸惊醒:“你不要抢我的成林……”她大声喊着,又“啪”一声拉亮电灯,继而滚身下床。她衣服没顾得披,鞋子也没顾得穿,就一把揪住丈夫的衣襟,指着那披头散发的女人,恶狠狠地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张秀英这一惊叫,把熟睡的儿子惊得“呼哧”坐起来:“妈妈,你怎么啦?”
闻听儿子的喊声,张秀英如同遇上救兵,冲儿子亟不可待地催着:“快来呀!别让她把你爸抢跑了!”
七岁的孩子,听说有人要抢他的爸爸,“忽噜”爬下床,飞跑过去和妈妈帮忙。哪料,儿子跑到张秀英眼前一看,却傻愣愣地瞪着两眼站那儿了。
张秀英见儿子愣着不动,气得“扑通”“扑通”跺着脚催着:“还愣着干啥?快来抱住你爸的腿呀!”
尽管张秀英喊得山响,儿子仍愣怔怔地望着妈妈,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妈妈,你拉的不是爸爸。”
“啥?”张秀英说着仔细一看,她揪着的原来是昨晚洗澡的浴罩。她急忙去找那女人,原来是自己照在穿衣镜里的影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一场噩梦。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张秀英和马成林结婚七八年了,添了个大胖小子,一个在家带孩子做活,一个在镇里教书,好日子糖水拌着蜜汁过,同学和朋友谁不羡慕她,说她找了个称心如意的白马王子,张秀英还胡思乱想啥?她怕第三者插足,抢走自己的白马王子。
所以,尽管张秀英明明知道自己做的是一个噩梦,但这会儿她钻进被窝却咋也睡不着了。秀英急得天不亮就爬起来抱出鸡蛋罐子,把罐里鸡蛋一个一个数出来,又一个一个装进去。
马成林每个周末回来,张秀英就做一碗荷包蛋给成林接风,黑上还烧一盆热水给成林洗尘;马成林周日下午走时,又做一碗荷包蛋给成林送行。马成林这回两个星期零六天没回来了,那时还是单休日,也就是说,天一亮就是第三个周末了。张秀英就拿出六个鸡蛋,准备着给马成林接风。
当天下午,秀英没下地,站在村口纳着袜底,两眼直勾勾地朝公路上望着,眼看日头落了,还没见马成林的身影。
张秀英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成林回来,就失望地回到家里。谁知,秀英回到家里,洗洗手刚端起面盆做饭,马成林却奇怪地回来了。
“要不是搭辆便车,差点又回不来了!”马成林说着将包往桌上一扔,就过去在马秀英脸上啃了一嘴,随手夺过面盆,就将秀英往房屋里推。秀英一扭身子,愠怒地白了他一眼:“上两个星期咋不回来?”
“你知道学校在统考嘛!”马成林解释着,仍推着秀英往房屋进。
秀英努嘴一笑说:“老规矩,等我给你接过风再说!”秀英说着,扭身钻进厨房,一会儿功夫,给马成林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
等成林吃罢喝罢,秀英洗过碗,哄睡了孩子,见成林又催她睡觉,秀英仍努嘴一笑:“还没给你洗尘哩!”说着将热水倒进浴盆。
洗过澡,马成林正欲催秀英睡觉,秀英却奇怪地让他穿好衣服,然后将他搂在怀里说,“听说最近民办教师转正,这回有你吧?”
马成林背了十几年的门板(民办),这几年为转正考了一次又一次,连连落榜。本来就为这事懊恼,现在听张秀英一提,马成林顿时怒火中烧:“不用钱塞住主考官的嘴,怕一辈子也转不了正!”
秀英抬眼看着成林说:“只要听俺的话,你转正花多少钱我包了!”
马成林忙说:“别说给钱,就是不给钱,只要你说句话,那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保证听你的!”
秀英说:“好,那我让你今晚去给香花过一夜。”
“啥?”马成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愣地看着张秀英,“你,你胡说的啥?”
张秀英一脸认真地说:“说真的,香花和黑蛋结婚这么多年怀不上,香花说想借你的种!”
马成林一掌把张秀英往开一推:“你胡说!只听说借谷子种借芝麻种,哪还有借人种的!再说当年她追求过我,现在来缠我,她做梦!”
李香花和马成林是初中同学,马成林长得帅,当年李香花追马成林几年,只因马成林娶了张秀英,李香花才赌气嫁给有屠宰手艺的张黑蛋。
张秀英本来不吃醋,只因上次她去成林学校,见李香花在成林住室里,竟扒在成林耳朵上说小话。当时张秀英那个气呀,只差没冒出火来。肚子火还没熄哩,前天又听说李香花家肉铺子要往镇上挪。张秀英越想胃里越酸,才编出借种的事来试探成林。见马成林对自己忠心耿耿,乐得“叭哧”拉了电灯上了床。
不久,张黑蛋真把肉铺子挪到了镇上。几个月后,张秀英去镇里遇见香花,突然发现香花的肚子鼓了起来。
这就怪了?人们都说张黑蛋是个“骡子”,李香花咋突然怀上了?再说,就是张黑蛋不是个“骡子”,她李香花早不怀,晚不怀,偏偏把肉铺子挪到镇里就怀上了?想到这儿,张秀英不禁打了个寒战,肯定是马成林背着我给李香花那个了。难怪马成林把我给他的钱拿回来,说他没送礼就转正了。现在看来,定是那个李香花给他钱了。
张秀英越想越疑心,越疑心越恼。恼得抑制不住,亲自跑到学校找马成林,马成林咋说她也不信,一口咬住马成林和李香花那个了。为此,张秀英在学校里骂开了花。
马成林听不过耳,就说:“你咋骂我都行,但不要污辱人家香花。”
“好啊,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护着她。我非骂!我还要找到她那肉铺子上骂,找到她住处骂!”张秀英说罢,真骂到李香花住处,又骂到李香花丈夫卖肉的铺子跟前。
张秀英在学校一闹,马成林不但在老师跟前丢尽了面子,而且在学生面前也丧失了威信。更痛苦的是学生和老师们纷纷和他远离,甚至个别学生还背后说马成林是流氓。
从此,马成林工作情绪低落,神情反常,领了工资就喝酒,一有空就打麻将。连星期天、节假日也不回去过。
事后,张秀英也觉得自己不该在成林学校里闹。于是,张秀英就拎了一篮子鸡蛋来到学校里。只说低头给马成林认个错,成林消消气就没事啦。哪知,张秀英拎着鸡蛋找到学校里一看,见成林正独个儿在住室了喝酒,喝得满屋酒气,喝得两眼通红。张秀英一见:“你咋又在喝酒?”
马成林听她一问,二话没说,扬手“叭”一掌打在张秀英的脸上。
张秀英只觉头“轰”一下,顿时眼冒金星,不由她往后退了两步,惊疑地望着马成林,“你为啥打我?”
马成林先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继而发疯似地扑向张秀英。双手钳似地卡住她的脖子吼道:“你把老子害到这地步,还有脸来找我?”
张秀英一惊:“你、你有话小声说行不行?”
马成林两眼一瞪,大声说道:“老子就要高声说!今天就要问你,谁看见我跟李香花睡觉了?”
张秀英支吾地说:“你、你喝酒了,明、明天给你说!”
“不!今儿不说清,老子就卡死你!”
张秀英怕了,就向马成林承认她是怀疑的。不管张秀英怎么认错,马成林虽然松开了手,但由此马成林对张秀英也绝情了。
从此,张秀英一到学校里,马成林就黑眼白眼看她,动不动就骂她,还无故打她。
张秀英只想带着孩子和成林住到学里,对他照顾周到,她和成林的感情会好哩。谁知,张秀英往学里一住,马成林不是半夜回来,就是白天不按时上课,连校长也找不着他。
为此,张秀英不仅急得到处跑着找马成林,而且她还仰天长叹:“老天爷,我的命咋恁苦呀?是谁将我害到这个地步啊?”
张秀英仰天问着,首先想到了李香花,不是李香花勾引我男人,我张秀英绝不会走到这一步。想到这儿,张秀英把千仇百恨一下聚集到李香花身上:“李香花,你个臭婆娘,你让老子生不得、死不成,老子也让你不得安生!”
当天晚上,张秀英就掂着一把切菜刀找到李香花住处,当她上前抬脚正要揣门时,从屋里传出了张黑蛋那凶悍地威逼声:“李香花,你说,你和马成林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香花颤抖地说:“过、过去和他谈过,但、但以后再没来往。”
张黑蛋厉声威胁地说:“胡说,那张秀英咋骂你扒在马成林耳朵上说亲热话了?人家能端屎盆子往自己头上倒?”
李香花说:“那次你让我找成林帮咱在镇上租间房子,我见马成林鼻子流血不止,就用你教我的吹耳止血法给他止血……”
“你别编瞎话骗我,无风不起浪,你既然和马成林恁干净,张秀英咋骂你和她男人那个了?再说了,你肚里这种是谁的?”
“是你的,真是你的!”
“真你马拉戈壁!”
只听李香花“啊”一声惨叫。秀英扒门缝往里一看,只见张黑蛋抱住李香花急促地呼喊:“香花——香花——我失手了……”
“没种的东西,怕了就不打,打了就不怕。”张秀英心里骂着,忽然见香花吃力地抬了抬头,她看着张黑蛋有气无力地说:“黑、黑蛋,我过去怀不上,是、是因为怕早生孩子拖累咱致富挣钱,才背着你戴上了环……现在咱、咱有钱了,也到该生的时候了,我、我才取了环……”
门外的张秀英再也控制不住悔恨的心情:“是我害了香花——也害了我自己呀!”张秀英歇斯底地喊着,挥刀向自己的脖子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