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风】卡若拉的绿绒蒿(散文)
离开羊卓雍措不久,天空飘起了小雨。等到了卡若拉冰川时,雨渐渐大了起来。虽然作了充足准备,换上了薄羽绒服,又搭了条披肩,但走了一段后,还是发现我低估了天气。
凄风冷雨中,我们慢慢爬行在海拔五千多米的沙砾路上。由于高反,不得不走一段便停下来喘口气,而且不能快步走。雨噼噼啪啪地打在伞上,也打在身上。伞在风中摇晃,人似乎也在跟着摇晃。没多久衣服已经全部湿了,披肩流苏上的水滴不断滴落在裤腿上,感觉腿又沉了些许。
天空阴沉昏暗,雨雾蒙蒙。右侧山坡上的小花却夺人眼目。蓝色的花挑在绒绒的花茎上,绽开的花似一张张笑脸,半开的花苞呈铃铛状,花瓣上挂着雨珠,如美人垂泪楚楚动人。贴地的一团白色小花,花朵小而密集。“苔花?!”我不禁惊异起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难道这就是袁枚诗中提到的那个苔花吗?后来得知,那种蓝色的花名叫绿绒蒿,是盛开在高海拔地区的一种花;而那白色的小花,也不是苔花。
在这碎石杂陈的高海拔地方,在这空气稀薄、温度如此低的地方,居然能开出如许漂亮绚丽的花儿,不得不感叹生命的力量,自然的神奇!这里环境恶劣、人烟稀少,也许会有“寂寞开无主”的遗憾,但这些迎着寒风怒放的花儿,是自然界中的强者。努力绽放的是她们生命的姿态,也是她们对生命的致敬。她们绽放给大地,更绽放给自己。
为了一睹卡若拉冰川的芳容,我成了一名虔诚的朝圣者。卡若拉冰川由一顶冰帽和两个冰舌构成,很形象。那顶冰帽远看真的就像是用白毛线钩织而成,冰舌像是黑白无常那伸出来的长长的舌头。但由于天气不好,阴云太重,整个天空呈现出灰色,冰川的分界被模糊了。如果天气好,湛蓝的天空,洁白的冰川,那才是泾渭分明呢。
融化的冰水将山坡冲出一道道细细的沟壑,蜿蜒而下,分叉、汇集,如树根状,那是大地的血管吧。正是这些血管,源源不断将营养输送给草地、树木,才有了山下的葱葱茏茏。山下“卡若拉冰川”的纪念碑旁,我们偶遇了一只小羊。它被一条短绳困在了大石旁,在雨中不停地想要挣脱,以石头为圆点、短绳为半径不停转圈,挣扎着想要跑掉。不知是哪个粗心的牧羊人将它忘记了。雨中挣扎的小羊没有装扮,这让我想起了那些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它的同类。它不会是落选者吧,抑或是因体型长大后遭冷落的吧。雨滴滴答答落在它的身上,它的叫声也淹没在了雨中。
冰冷的雨还在继续,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眼镜起雾了,道路和景色都有些模糊起来,握伞的手已经冻得快要失去知觉。那只小羊的叫声却一直尾随着我,一步一声地走出卡若拉。
因为下雨,前面发生了泥石流,参观满拉水库的计划只能取消。不仅如此,我们还被告知清理路障大概需要四个小时。我有些沮丧,算算时间,到酒店可能已是凌晨。可能因为车辆滞留,虽然下着大雨,路上还是多了一些推销的小商贩。其中有一位年长的大妈,我们本来打算将她的东西买来,好让她早些回家。她的要价却很高且死活不让价,最后只好作罢。看着她在雨中一次次地敲着车窗,再一次次地被拒绝。
我已经做好了长久堵车的心理准备。满拉水库未能参观,却在堵车途中观赏了一场壮观的日落。天空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冒着浓烟。云霞映入水中,水也烧了起来,露出了一缕缕一片片的红。连绵起伏的山像是一条长堤,隔开了远处的天和近处的水。落日霞光中,我不禁想,要是在这里看一场日出,应该也不错吧!
清理路障比预想的要快,看日出的想法也搁浅了。攒足了劲的车在路上狂奔,像是要把漆黑的夜撕开。没有路灯,除了车灯,四周什么也看不见。刚才堆积在路上的车辆,似乎瞬间就被黑夜吞没了。
不知行了多久,终于看到了昏黄的灯火,边防检查站到了。走下车的那一刻,昏昏欲睡的我立马清醒了,仿佛走进了初冬的夜晚。边检人员依然严肃,我怎么看着他们却感到亲切。
到达饭店已是深夜,我们的晚饭是司机招呼店家预留的。我们到时店里空空,其他旅客想必已经进入梦乡了吧。莫名有种诡异的感觉,像是武侠小说中的黑店,似乎有阴谋,也可能是有事情要发生。还好,店老板不是孙二娘。
匆匆吃完饭,入住宾馆。时间已是凌晨。新的一天就这么在清醒中到来了,躺在床上,我却困意全无。回想着今天的经历,就像一帧帧翻看着照片,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

有人说,旅行就是从自己呆腻的地方去别人呆腻的地方。看看不同的景,遇到不同的人,可以唤醒我们渐趋麻木的神经,这也不失为一种意义。
感谢老师来访,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