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烟火】抽冰嘎(散文)
几天前回东北,我和表弟二冬一起去了哈尔滨冰雪大世界。惊喜地发现,有种很好玩的游戏叫抽冰嘎。一个圆圆的木头下面有一个滚珠,鞭子一抽,冰嘎在冰上滴溜溜地转,鞭子不停地抽,冰嘎越转越欢快,就如冰上的芭蕾舞,飘逸,阿娜,看得我很是兴奋。
回家说给大舅听,大舅说我鼠目寸光,没见过世面。他说着说着还从他的一个有些年头的铁盒子里,拿出两个和在冰雪大世界抽的冰嘎一样的圆敦敦的木头冰嘎。硬拽着我去了村前面的河套冰面上,饶有兴趣地抽起了冰嘎。
大舅抽冰嘎的技术可谓一流,他小鞭子一抽,他手下的冰嘎嘎嘎转,很听他使唤,一直转个不停。说起冰嘎大舅可是振振有词,他说他小时候也没啥玩具,冬天玩得最多的就是抽冰嘎。他以前可是抽冰嘎的常胜将军,也赢了不少冰嘎。当我回家说给姥姥听时,姥姥撇着嘴说大舅就会穷白话。为此,姥姥还给我讲起了大舅与冰嘎的往事。
那时家属院的孩子都玩冰嘎,镇上的小卖铺就有卖的。大舅非缠着姥爷给他也买一个。姥爷经不住大舅磨,就领着大舅去镇上小卖铺打听了价钱,一问一个冰嘎好几块钱呢。姥爷就买了滚珠,回家削了木头,模仿着给大舅做了一个。大舅每天兜里装着冰嘎出去玩,刚开始小伙伴只是比赛谁的冰嘎转得时间长,后来开始比赛赢冰嘎。谁的冰嘎转得时间长,转得短的就得把自己的冰嘎输给赢的一方,三局两胜。刚开始大舅玩冰嘎不熟练,但他也想赢,就和前院的二强玩了起来。三局两胜后,大舅输了,但他舍不得把姥爷做的冰嘎给二强。他死死攥着冰嘎就不给二强。二强也不是善茬,他就上前抢,两个人撕吧了半天动起手来,结果大舅还把二强的前门牙给打掉了一个。大舅害怕了就问他提啥条件都行,只要不要冰嘎就行。二强捂着血啦啦的嘴就说了:“不给我冰嘎也行,你把你媳妇输给我就行。”那年大舅有个指腹为婚的媳妇,名叫“秀英”秀英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是漂亮。大舅想了想,咬咬牙,跺跺脚就同意了。
以后几个孩子再在一起玩的时候,二强开始喊秀英为媳妇。秀英听二强叫她媳妇,大舅也默认就跑回家里给大舅告状。姥爷问清原因就急了,姥爷说:“冰嘎输了就应该给人家。愿赌服输!男子汉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还用自己的媳妇顶债,你要不要脸呀?这好比旧社会赌钱的没钱给赌债,卖媳妇有啥两样?”
大舅听了姥爷的训斥也觉得自己错了,就把自己的冰嘎主动给了二强。没过多久,姥爷又给大舅做了一个。姥爷给做的那个大舅即使拿出去玩,也不会再和别人论输赢,只是单纯地玩。大舅贪玩,但还是个孝子。一天,他正和几个小伙伴在冰上抽冰嘎呢,二强突然跑来对他说,他刚去家里找大舅,看见姥爷躺在火炕上正喊着肚子疼,姥姥没在身边。大舅听后急忙收起冰嘎,飞跑着回家。姥爷告诉大舅他的小肠疝气犯了,疼得不行。大舅背起姥爷跑着去了卫生所,卫生所的大夫说必须去镇里医院找专科医生看。大舅不敢再耽误就背着姥爷坐公交车去了镇上,到了医院挂了号,进了治疗室。接诊的医生是个年轻的刚毕业的大学生,他看情况紧急就急忙进行推拿治疗。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推拿,终于给姥爷的疝气推回了原位。治疗推拿费,按规定是五十块钱,明码规定。大舅手里仅有的一点钱都坐车挂号了,大舅翻着空憋的兜,脸上露出难为情的表情。他对那个医生说:“我光顾着急背我父亲来医院了,没顾得上拿钱。”
那个给治疗的小年轻医生看大舅实在为难,寻思了一下,就帮大舅交了那五十块钱。交钱回来,大舅背起姥爷和医生告别,弯腰时不小心把兜里的冰嘎掉了出来。那个医生看见冰嘎乐了,他接过冰嘎喜欢的不得了,他说他小时候就经常喜欢抽冰嘎。他父亲是个走街串巷的木匠,经常不在家。十天半月也回不来一次,每次从外面回家,都会给他做几个冰嘎,然后会陪他一起抽冰嘎。但他父亲在家的日子实在是太少了,他妈身患残疾,没有生活能力,父亲每天出外奔忙,供他读书学习,养他母亲。但却带给了他很多快乐。直到他考上医学院,他父亲才不再出外干活,只在家附近干一些零活,照顾他妈。就在他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他父亲突然病逝了。临终前,给他留了一笔上学钱,让他一定要完成学业。并嘱咐他,他走后让他一定要孝顺他妈!找个好工作,给他妈养老送终。他父亲去世后,他把他妈接到他所在上学的城市,租了房子,一边上学一边照顾他妈。直到他大学毕业,进入镇医院工作,他妈也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他说他之所以要帮大舅交钱,因为他知道大舅是个孝子!
他说等他工作不忙了,有机会了一定来村里和大舅一起抽冰嘎。大舅看他喜欢冰嘎,就把自己的冰嘎送给了他。大舅说,治疗费我回家拿了就还给你,这个冰嘎送给你。他却说:“那钱不用还我了,冰嘎我收下了。”
这个医生姓关叫关林,后来他还真找过大舅,俩人一起抽过冰嘎……
我回承德时,大舅看我喜欢抽冰嘎,还把他的冰嘎送给了我一个。为了抽好冰嘎我还特意上网百度了抽冰嘎的要领,一种是双手拿着冰嘎两边,快速朝一个方向旋转,然后用鞭子快速抽它,让它转起来。第二种方法就是把鞭上的绳子缠在冰嘎上,然后把冰嘎放在地上,快速抽出鞭绳,冰嘎就跟着转起来,然后用鞭子用力抽动冰嘎,这样它会转得更快。但冰嘎喜欢偷懒,转着转着,会趁你不注意,速度会慢下来。这时,你要挥动你的鞭子,猛抽冰嘎,冰嘎就会继续快速旋转。再慢下来的时候,再猛抽几鞭子,冰嘎就会一直转下去。大舅告诉我,抽冰嘎是传统儿童游戏之一,又称打陀罗。本身就来源于东北。我说我咋第一眼见了就喜欢上它呢,我是纯正的东北人,必然会喜欢抽冰嘎。抽冰嘎不仅仅是一种娱乐,其实在抽动鞭子的时候,也是一种健身。特别是锻炼臂力锻炼思维,小脑大脑一起用起来不更灵活吗?嗯,我爱抽冰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