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恋】红酥手(外三首)
◎红酥手
黄藤酒,还在岁月炉灶上温着
却不见当年举杯邀明月的红酥手
翠柳在风中凌乱,你在落花下掩面
风吹是一种冷,月下独步也是
当思念被写上墙,如寻人启事
一个错字,怎能锁住此恨绵绵
锁住一池春波,一朵流云
和心头由来已久的荒芜,斑驳不堪的月色
明知怀念池边汲水的女子是一场空
你还是提着竹篮,把亘古不变的月色打捞
直至愁绪成殇
你的白发,仍在辜负着这一地月光
◎尉迟恭
长安,繁花依旧
不见当年马蹄,铁鞭,和一声怒吼
人间如你面,门上威风凛凛身影
被谁撕去
月下,何人羁押
披枷带锁的鬼魅,跪于十字街头
紧闭大门内,流泪的蜡烛
天亮之前死去。试着抬起
胳膊上久治不愈的箭伤,寻找火石
始终够不着,发凉脊背
和窗外恼人秋风
此时,谁在风中喊:
老黑!老黑!
◎虞美人
夜色每加深一层,你的苦痛就增厚一寸
当夜色斟满酒杯,我的王
请就此别过江东,和万重山前的轻舟
岁月生锈,你的剑再也挑不起江上落日
那就用月光替代最后的孤独
作为你一生的牵马人,我手里
攥着你旧日山河,战马嘶鸣中地咆哮
这就够了。别犹豫,举剑吧
当你一剑封喉,为我切下屋檐上如雪月光
月光里,我还是那个气若幽兰的女人
就着烈烈江风,一边为你煮酒,一边听你论英雄
◎两地书
先生!不要摸黑,翻栅栏
从校门口到邮局这八十步
你尽量走慢点,轻点
我怕你急促脚步,会踩疼地上月光
你知道,我们都是怕黑的人
月亮落了,我该如何
去读三月清风翻过的书
去做八月月亮照临过的功课
你又如何,让坚挺鼻梁
躲过黑夜遍布的断壁残垣
十年后,当你脚步声从素笺上消失
出租屋里,我为你烧旺的火炉
再也堵不住,夜里
门外风雪和偷窥者的红眼睛
此时,如果你踩着革命的残雪来梦里敲门
开门时,我手中散落一地的书信
一半是你旧衣服上,民族信仰打满的补丁
一半是我日记里,爱情中断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