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角色】普吉岛出海小记(征文·散文)
也许地处炎热的纬度线上的海岛,其形象基本上都大同小异?这个普吉岛也不例外。虽说都跑到了印度洋上,可上岛一看却觉得眼熟,一切都与三亚十分相像。只是缺少了些时髦的气息,展现了更多的朴素罢了。
我们落脚的酒店却不差,环境和条件并不亚于三亚那个海棠湾九号。颇为相似的是,都是临着海,楼下照例环绕着椰树和游泳池。再往外就是洁白的沙滩,碧绿的海水不知疲倦地涌过来、又退回去。这里的海滩有些短,波流涌动的频率也较短促,而那海水却显出了自己更加深厚的底蕴。洋面上吹过来的风是热的,被风掠过的海水也都是热的。伸手撩一把那海水,直觉有些黏黏的温润和暖意,很舒适。
我是很喜欢海边的这份舒适的。清早赶海,傍晚踏浪。中午酷热时就躲在椰树阴影下,把身体泡在泳池里,拿着手机看小说、听音乐;有时也会躺在沙滩的凉椅上似寐非寐地看潮头,也看那些撒欢闹潮的人。虽说时空上时不时地会改变,然乐趣却不会改变。也正是这种乐趣之于我的持久和恒一,以故记忆里就很容易把这些相近的东西混为一谈了。
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就比如普吉岛上安排的那次出海,途中看见了不少海上的秀丽景色不假,可其间发生的遭遇,要说是刺激那可就是无知之下的无畏了。那遭遇显然就是一种凶险的挑战,时过好久都让人无以释怀。
那天的出海由阿倩(泰国导游)领着,上的是一艘不大的快艇。出发后一切都好,天蓝蓝、水蓝蓝,小艇在水云间欢快地穿行着,那几个开船的泰国小伙子一时兴起还卖弄起了技术,故意把艇开进波浪间玩起冲浪的把戏。小艇忽而高高地冲上浪尖,刹那又深深地坠落波底,在上升时失重的虚脱和坠落时揪心的顿挫之间,相伴着的则是满船人失声的惊叫。阿倩却轻松地说:想喊就喊、想叫就叫。说喊叫了、发泄了能平衡耳膜的压力,同时也能减轻恐惧。一试,果真如此!于是乎,大家也就把初时被动的惊叫适时地转换成了纵情的欢号。那略显单调却实含快慰且不约而同的咏唱声,随着小艇在波浪间上下穿梭的节奏此起彼伏着,一波又一波,直传云霄。
只是当我们这艘满载着欢叫声的小艇轻快地划过一片海面再转过一道弯时,迎面却飘来一片云,这片云在小艇从其下穿过时,却似有意、也似无意地把无数冰冷的雨珠拍打在艇上、也拍打在人脸上。面对这不期而至的冷雨,大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阿倩却说没事,说这是过路的云。
也是的,“天有不测风云”,云里挟几滴雨也并不奇怪。
话虽这么说,可事实却并不似这般轻巧。因为后面接踵而至的却是排着队涌来的更多、更大的云片,不一时把天都遮住了。这些云片显然也来者不善,不但勾来了风,还唤来了更多的雨。经这突兀而来的风和雨一番拨弄,大海也被搅腾得烦躁起来。烦躁了的大海就难有好脸色了。但见阴风怒号,浪高涛急、激流汹涌,俨然是要吞噬一切的狰狞形象,甚是骇人。可怜我们这艘小艇,刚刚还欢歌笑语,此时一见大海这变了脸的阴森面孔,顿时就被惊吓得不知所措了。战战兢兢的小艇宛如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被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涛掀过来、推过去,高高地举起,又重重地抛下,无辜地任由着波浪的肆意摧残和把玩,而且随时都可能被吞噬!
再说坐在艇上的我们,大家先前的欢叫声先是被惊得变了调,之后就渐呼渐衰、直至噤若寒蝉了。声情具僵的大家虽都极力把救生衣往身上紧裹着,然到底还是难以抵御此刻的恐惧,以及冰冷的雨珠挟裹着苦涩的海水的侵袭。船在波浪间瑟瑟发抖,船上的人随着船也在抖。只是船上的人们更多的只敢在心里抖,谁都不愿、也怕再弄出声音来。
又是阿倩打破了这恐怖的沉寂。只是她嘴里虽说着那几个司机行船多年、经验丰富,一定会带大家安全上岸。可她那声音却与她那挂着雨水的脸色不差上下:苍白无力。面对如此境态,大家没法不揪心!因为几个月前普吉岛就曾发生过类似气象条件下的翻船事件,而那阴影此时一下子就被无限度地放大开来。大家谁都怕重蹈覆辙。然而此时此刻的大家除了紧张之外却毫无所助,只能把这副身家一股脑打包托付给这几个并不相识的泰国小伙子。不过,大家也能做一件事,那就是祈祷:阿弥陀佛,愿我佛慈悲则个!
茫茫中,大家不知祝祷了多少次,也不知向四周渴望了多少次。最终,到底就看到了远处那抹黝黑的朦朦胧胧的影子。匆匆趋前仔细观看,这才证实的确是岛屿的轮廓。当确认准希望和投靠的目标后,小艇瞬间就涨了精神,一路撒着欢地冲了过去。随着小艇渐渐地趋近,直到靠岸抛了锚,大家这才敢长长地舒了口气。阿倩也是用兴奋的花腔招唤大家上岸的,她显然也有些激动。一开始大家都还闷着没人作声,随后才如梦方醒地活耀起来。当确认自己脚下实实在在地踩到了海滩,我也跟大家一样,不禁竖掌阖心地呼了声:阿弥陀佛!
下得艇来趟水上岛时,觉得那齐腰的海水却是温温的,并没有半丝的凉意。回首环顾适才经过的海水,却早已是和颜悦色、别有温情了。但见雨息云散,波柔浪婉,浩浩淼淼,一碧万顷。好一派四海升平的和美景象!
心里忽然闪出一个念头:这里到底是佛国,很灵呵!
联想到几个月前的那次翻船事故,心里疑问:他们当时求佛了没有?若当时即便是临时抱佛脚地心念我佛慈悲,也或许那船就不至于翻了?思前想后,觉得对于未知世界的事物,心存敬畏总该是好的。
到底是虚惊了一场!
乘小木舟绕岛游石林倒是件惬意的事。人说这山水、这钟乳石、这溶洞,很有些咱们国内桂林山水的韵味。虽说他乡遇故景也是一大幸事,可惜适才海上有惊无险的阴影却一时难以散尽,隐隐还是有些紧张。游走在山水间原本应是件轻松的事,然到底却因心中那根警惕的弦一直都没能松弛,故而也就没能品出这其间更多的妙处来。
我向来喜水,但有些滑稽的是,我却是个旱鸭子。虽也能刨几下水,可毕竟仅是小河沟里情急求生的勾当。依此而言,我的喜水多半也是叶公好龙的层次,面对大水必定是一筹莫展、毫无作为的。此时涉身这深不见底的海水,虽也胆敢伸手撩拨,可终归有些心虚。别看身上也套着救生衣,其实多半是虚张声势地做个样子罢了。若真不慎落水,估计结果只有一个----呜呼哀哉!
正当我不停地在心里这么紧张地胡思乱想时,猛然却觉背后被人捅了一下,不由打了个激灵。警惕地转回头来,却见划舟的船工正对我打着手势。但见他伸手指指我们,又合手比了个框框。我的心马上就往下沉:什么意思?他那么比划是要钞票?要小费也得靠岸了才给呵。于是就不管他听不听得懂,随口没好气地回了声:“一会儿到岸上给!”我虽嘴里镇定自若,心里却毛毛的、有些慌张。不过转瞬也想好了,这家伙要是也像咱国内景区时常施展的那手段,中途强行加价、强买强卖,大不了认栽给他就是了。毕竟这是在国外、还在海上,不说别的,就仅是把我们孤零零地撂到这小舟上也没个好。人是刀俎我是鱼肉呵!
然而越怕越来,他在后面终于又捅我了!
我的心过电一样紧了又紧,暗暗叫苦:完了,贫穷出盗贼呵,恐怕眼前真遇到《水浒传》里船火儿张横那样的强人了!我猜想,他肯定已在船板下摸出了大板刀,紧接着就会冷声喝问:要吃板刀肉?还是肉粽子?若果真如此,身外之物都给他,只是别给吃板刀肉和肉粽子就行!一时主意拿定,就缓缓转过身,准备好歹吃他那一刀。然而很意外,但见他手里高高举起的并非大板刀,而是一片巴掌大的绿绿的树叶。再看他脸上,显然不是强人们的那种狞笑,相反的却是一种透着善意的憨笑。
我不禁扑哧地笑出声来。
又是一个有惊无险!
此后沟通时,他说的泰语我不懂,我说的华语他也不懂。虽说他们的官方用语还有英语,可他显然不会。其实我也仅记得少的可怜的几个单词,跟不会一样。相互费劲地用手比划了半天,方才弄清了人家的意思:他先前用手比划的框框并非是钱,而是手机。他是想用我们的手机给我们与这里的风景合影;他手上举着的树叶却有些意思,中间有个镂空的心形,显然那心形是他刚刚用指甲即兴抠出来的。他意思是要把两下合到一起,用我们的手机透过那树叶上的心形,给我们拍摄一个富有创意的山水照!
对此,我一时间就脸红了。脸红的原因不言而喻,一是自责自己心里的阴暗面大了些,几乎错解了人的善意;二是事情反转后的喜剧色彩也太过浓厚,直让人兴奋得有些举措无章,热血乱涌。原来人家这里虽穷些,可做人的底线却不曾丢。这或许也是佛让他们这么做的。虽这里信奉的是小乘佛教,可宗旨上却与大乘佛教大同小异,都是教人向善的。
看来有时想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虽常言有云:“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但江湖上到底也还是好人居多。
上岸下船时,我特意给那船工多付了两张小费,以示歉意,也以示感谢。他也双手合十地回谢了我们。
我觉得那黑黑瘦瘦的船工似乎有些眼熟,很像我曾经接触过的一个陕北农村人。干活很踏实,跟人一说话就脸红,十分平常。可事实上他却的的确确是泰国当地人。他给我们拍的那张照片的确很不错!
在结束了出海及海岛游返回时,还是坐着来时的那艘小艇。虽说时值黄昏,可依然天青日朗。海面上风平浪静,小艇划过处一时泛起无数柔婉的波光。这景象俨然就是要对来时的虚惊予我们以抚慰,只可惜大家上得艇来不一时就都各做各的梦去了。
那几个小伙子也没再飙船,他们工作时也是悄没声的,生怕惊扰了大家。只是当他们有时从船头要到船尾从我身边经过时,我才发现他们没穿鞋。难怪他们对来时的狂风恶浪满不在乎,到底是光脚的胆大呵!
末了,有意咨询有关免税店的事。阿倩却说普吉岛的那个免税店已倒闭了。倒闭的原因:一是由于前两年新冠疫情的影响;二是由于当今在我们国内所购买的价格并不比这里的高。想当年却是流传了这么个故事,说是咱们有个去普吉岛旅游的国人,进了那个免税店就跟疯了似的,只管把货架上的东西往自己提着的篮子里撸,生怕别人手快自己捞不着,就跟人家那东西不要钱似的。再问他撸到篮子的瓶瓶罐罐上写的洋文是什么?他则回答说:我管他写的什么呢!先抢到篮子再说!到底时过境迁了。
最后终归还是在普吉岛买了不少泰国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也并非是非买不可的,只不过有了这两次虚惊的经历后,心里到底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把人家攘躁了一整,总得多多少少对人家有所表示,也算是有所贡献罢。
忽然觉得自己这又像是在自作多情了。罢了,人这自恃过高,好虚荣的毛病到底不好改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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