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热爱】独对寒窗忆故人(征文·散文)
徐老走了,历经八十七年的风风雨雨,一颗好人之星就这样殒落,让人不胜唏嘘。在这寒凉的冬日,残阳如血,草木已失去了往昔的色彩;怒号的北风,无情地宣告了徐老生命的结束。我始终不愿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多么好的一个人,咋说走就走了呢?追思过往,尘封的记忆被激活,徐老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我又想起了以前的时光。
徐老名叫徐景林,既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邻居。我们一起共事多年,在同一个大院也生活了三十载。几十年相处,对徐老的人品我是比较了解的,他正直善良,从没见过他和别人吵过一句嘴。
用句时髦话讲,徐老是个佛系之人,淡泊名利,清心寡欲,不逾越,不贪求,与世无争,就像一名禅悟人生的隐客一样。当别人在名利场争得不可开交时,他处身世外,安然于自己的布衣角色。他常说的一句话是:凭能力吃饭,活得坦然,睡得踏实。
凭能力吃饭,徐老有说这句话的底气和实力。他毕业于省泰安水校,在那个年代属于名副其实的高材生,业务能力自是精湛。记得那时单位编写《平原县农业区域规划》一书,内容专业性强,非内行无法编撰,聘请专家还需要额外的花费。这时,徐老勇敢地站出来挑起大梁。从此,他像机器人一样,不是写就是画,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进去,连喝水说话的时间都很少。
我至今记得当时的情景:阳光透射,窗前的他伏案疾书,高度的近视镜紧贴手中的笔。光影里,他如一尊雕像,俨然办公室里的一道风景线。可惜,当时没有相机,若抓拍下来,作品一定非同凡响。
徐老是一头老黄牛,只管埋头耕耘,却从不讲什么条件和回报,这是我们敬重他的原因,也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和那些台上夸夸其谈讲奉献、台下绞尽脑汁去捞钱的贪官相比,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徐老是个做事低调的人,穿着朴素,普通得像个老农。平日里话语不多,大伙一起侃大山,他也只是礼节性地微笑一下。躲不过时,偶尔也说几句,但不会多。
其实,像他这样满肚子墨水的人,懂得的知识非常丰富,只是不想卖弄罢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就能考上水校,风风雨雨几十年,经历就像一本书,从宝库中随便抽出几句,就足以令我们这些后辈汗颜,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如此,反倒更令我们肃然起敬。深藏不露,有真本事的人大抵都这样。从他身上,我学到了一点: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和他相比,我各方面都是小字辈。我们虽然是同事,实际上属于两代人。年龄上说,他比我父亲还大一岁,可他从不以长者自居,平日里以弟兄称呼,教导子女见面喊我叔叔,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徐老的谦虚低调,无形中拉近了双方之间的距离,我们成了忘年交。
至今我依然怀念过去的时光,尽管相互说话不多,并不影响彼此的好感。1992年左右,我们因公去了一趟北京,在天安门城楼照了张合影,长幼之别一眼就能看出,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我们是爷儿俩。匆匆几十年已过,当初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儿已是花甲老翁,而徐老却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回忆过往,徒生慨叹,岁月无情,一个人的生命,竟然抵不过一纸泛黄的相片。
泛黄的岁月总是令人伤感,有欢乐,也有酸涩。像他这岁数的人,都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据他自己讲,升学时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能上更高学府的他只好自降身价,不得已选择了泰安水利学校,只是因为泰安盛产地瓜。每次回家,他都要背回地瓜干救急。也幸亏这样,在那食不果腹的年月,他家没有一人饿死。
苦难的经历养成了他勤俭节约的习惯,这是那代人的共性。还有一个原因,他要抚养六个孩子,不得不精打细算。后来子女们各自成家立业,生活步入正轨,可他依旧不讲究吃穿,习惯都成自然了。
他的工资不算低,本不必对自己如此苛刻。论及原因,也许是想有备无患(老人都这样),更也许是为了留给子女,借以弥补过去的“亏欠”,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其实,子女们都非常孝顺,生活上根本不用他操心,对其照顾得更是无微不至。他有胃病,胃切除几十年,能活这么久堪称奇迹,子女们可说功不可没。比他条件好的家庭有的是,若讲天伦之乐,怕是许多人都比不上。多子多福的红利,徐老算是享受到了,我们这些独子家庭只有羡慕的份。养儿不易,子女感恩,也是他前世的修行吧。
他家就在我前楼,位置正对,我二层、他三层,打个招呼彼此都能听到。平日里去串门,老人话语明显变多,对现在的幸福生活,他很是享受,说若在过去,简直是做梦。也许是这个原因,他非常知足,脸上常挂着幸福的笑容。性格内向的他,偶尔也开玩笑,说他胃切除多年,既然上帝把他遗忘,那就快乐地继续活下去。
但人生终有落幕的一天。近几年,他身体明显变差,连下楼都困难。蜗居在家,精神萎靡,说话就更少了。人老本就觉不多,此时的他更是彻夜难眠。我发现他家的灯整宿整宿地亮着,时光难熬,年近九旬老人的心理我能理解。
有段时间,我发现他家的灯几乎没有亮过,连其家人也没见到,心中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后来,从他儿子口中得知,他已住院一个月了。没想到仅过几天,他竟溘然长逝。
长夜漫漫,寒风凄凄,望着他家那黑洞洞的窗子,我心里空落落的。人死如灯灭,生命是如此脆弱,人间的烟火已熄,敬爱的徐老从此去了另一个世界。
哎!人生有太多的沉重,似水的流年,再跌宕的故事也有剧终。一路走好,愿徐老的灵魂在天堂安息!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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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遥祝老师,万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