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福】卖串串的女生(散文)
寒夜里,在我所居住的小区一隅,有一个比较显眼的十字路口,灯火阑珊,人潮涌动。在十字路口上,摆满了各种各样便携式的临时摊位。有卖小吃的,有卖日用品的,还有卖零食的,以及卖玩具的。而给我印象最深刻的,要数那个总是推着推车卖串串的女生。
看,路边上有一辆红色的略显陈旧却干净整洁的小推车,车上挂着一盏黄炽灯,发出昏黄的灯光,满满一展柜的串串被映衬得色泽更加亮丽,展柜下边还有一口装满卤水的锑锅、一口翻滚着热油的铁锅,以及三种不同口味的拌料桶。旁边站着的那位女生,腰身上还带着一个“傻瓜式”小喇叭,不停循环播放着“卖串串了,又香又好吃的串串,一块钱一串”吆喝声,打破了旷远天际的寂静。
女生穿着一件带着红色小花的大棉袄,外面还套上了一件很宽大的围裙,围裙依然是红色的,像极了别人口中所说的“穿着一身新年战袍,来年肯定能发大财。”她还扎着一个长长的低马尾,额头前方有一排比较整齐的刘海,即将靠近明亮双眼的位置。当一阵阵微风吹来,那排刘海便不听话地胡乱飞舞着,像是对她没有走出这片小天地的一个问候与安慰。
我不知道女生叫什么名字,也从来没有问过她,只看见她身旁的小推车上写着“蓝田老字号”“冷串串”“卤串串”“炸串串”等字样,听说周边小区的住户习惯性地称呼她为“李幺妹”。听着前来摊位买串串的客户们,总是在一边挑选串串时,一边和她高兴地攀谈起来,我猜想他们应该都是这个摊位的老顾客,彼此才能没有距离感,在亲切交谈中就把生意做了,也把感情联络了。
面对前来购买串串的顾客,女生总是笑脸相迎,话语之间也显得十分的轻柔。当面对有发问的顾客时,她又总是很耐心地回应着,脸上还不时带着淡淡的微笑。要是遇见第一次来她这里买串串的客户,她还会在谈话之间了解到客户的饮食喜好,根据自己的分析判断,细心又大胆地为客户推荐适合的口味。我以为对方是会否定的,但我站在旁边听到她给出的建议后,基本上来的新客户都是认同了的,或许他们在不经意之间感受到了这份生活的美好与温馨。
而且,在客人等待串串出锅的间隙,女生还会继续和他们聊聊家常,从生活琐事到工作事务,好像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的样子,总像是一对相熟很久的朋友。她的声音依然轻柔而有力,客人的满意回应,在一声声咯咯的笑声中,在一个个点头的动作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也许,这份串串早已超脱了它本有的味道,更像是友人之间偶遇在街头之后,开启了一段诉不尽的衷肠,在畅谈之间给予彼此一份心灵上的温情与慰藉。如此,足以感动那些在城市中为了明天艰辛打拼奋斗的人儿。
无形之中,我开始有些佩服这位女生了。女生的面容生得有些娇小,加之中等瘦弱身材,看起来很像是一个还在学校读书的大学生。我陪着孩子端着先前买下的串串,就顺势坐在旁边的小方桌上吃起来了。一边吃着,一边天南地北地跟她聊着天,不知道我们说了多久,又说了什么,印象中感觉她是个不太健谈的女生,似乎还有些腼腆。也是这一次聊天,我才知道她竟是一个未满十九岁的女生,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她做生意的红火兴隆。
原来,她的父母亲都在农村种地,以务农为生。家中还有两个小弟,正在上小学。她是上完了中学后才慎重决定独自出来闯荡江湖的,为父母亲减轻一点生活的重担的同时,也把上学的机会分享给弟弟们。她说是因为弟弟们在小学就成绩很好,每学期都能获得表现优异的奖状,家庭条件的贫困,要让三个孩子都能上大学是不太现实的,索性她就先出来闯闯看了。对于自己没上过大学就走出社会挣钱补贴家用,她表示一点也不后悔。
她还坦然地说道,等弟弟们再长大一点了,她就一边工作一边参加自考,争取早日拿到大学文凭,也算是对自己人生有了一个交代,更是一场圆梦之旅。看着她眼里坚定的神情,我能明显感觉出来她并不是一个对未来没有规划的女生,原来“脚踩西瓜皮,滑到哪算哪”终究不是她的行事风格。难怪,她每天推出来售卖的串串总是能刚刚好或是所剩无几,极难遇见浪费很多的情况。
我问她为什么要选择卖串串这门生意,是有什么特殊的考虑吗?只记得她说,卖串串主要是考虑到老家离市郊比较近,可以把家中菜地里种的小菜摘来做成串串卖了,还可以省去买蔬菜的一些成本。同时,自己打小以来就喜欢做饭炒菜,多少不算一个职场小白。更重要的原因是做这个生意时间要更自由一些,要是遇见家中有事时、小弟们有需要时,还能立马抽出时间帮衬着。她还说这些调料都是自己研制的,不含特别的添加成分,食材也是十分的新鲜绿色,不会让人吃了拉肚子。
吃着放心,买着安心,应该是当下很多人选择一种饮食方式的主要原则。我想,这或许就是女生的串串摊一直生意火爆的关键因素。应该说,可能还有这个女生身上带给别人的那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无疑为她加持了很多分。总之,不管如何,前来她摊位前买串串的人,总是带着高高兴兴的满意笑容走的。至少,就在我坐在这方寸之地上的功夫,看到来来往往摊位的那些客户,脸上的肯定神情是真实的。
女生的摊位,主要经营三种口味的串串,有冷串串、卤串串和炸串串。其中,卤串串和炸串串是需要加热后吃的。而冷串串是可以直接冷的上口就吃的。如若想要口味更重一些,那按自己的口味,随意选择一种,让其浇上精心调制的秘制蘸料便可。如若想吃清淡一点的口味,那就什么都不用加,直接按自己的爱好拿起便能吃。因为这三种口味的串串都是煮熟了的,只是在口感上和味道上会多少会有一些区别。简单说来,冷串串就是煮熟了后放冷的串串,直接拿起来便能吃;卤串串是需要把冷串串放入卤水中加热后,再拌以佐料吃的串串;炸串串就是需要把冷串串放入油锅中炸一遍后,再拌以佐料再吃的串串。
细数展柜上摆放的佐料,有酸辣的,还有麻辣和干辣椒面的。如果没有吃过,不知道自己更喜欢吃哪一种,那就三种都分别来一点,尝尝就知道了。换句话说,女生的小摊位上有原味、卤味、油炸三种串串,再拌以酸辣、麻辣或干辣椒面吃,就形成了九种不同口味的串串吃法。这些吃法也是市面上比较流行的吃法。据说,这三种口味是她经过多次尝试后得出来的,总体给人的感觉是辣而不燥、香而不腻、酸而不浓。
女生的摊位上,串串多数是一元一串的,只有极少数的是二元乃至三元、四元的。毕竟现在千人有千种喜爱,做生意必然得给客户多一点选择,才能有助于生意的长效发展。按照客人们吃过后的评价,无论是多少钱一串的串串,都觉得经济实惠。不管是从数量还是质量上说,它们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引人垂涎欲滴,深得大家的喜爱。不然,女生的小摊也不会成为远近闻名的小吃摊。还有不少客人是问路过来专门找她买串串的。
其实,我是第一次来买她家的串串,还是带着好奇心过来买的。不过,我也是受了家人的影响,他们一直觉得小姑娘做的串串好吃,老人小孩都能吃,也都爱吃。所以,时不时地家人就会在路过小摊时买一些带回来。久而久之,我们便深深地爱上了这份滋味。有时,家人还特意绕个圈走过去买,图的就是这口鲜香麻辣的好味道。
女生告诉我,她一般是从下午四点摆摊到晚上十二点,差不多等周边小区的住户都关灯睡觉了,以及临近的KTV、酒吧都陆陆续续没什么人之后,她才推着小推车回家。而上午时分,她主要是和家人一起捣腾地里的小菜,然后又将清晨四五点钟从菜市场上买回来的肉类等,全部清洗干净后,放入锅中用清汤煮熟备用。然后,根据下午出摊的时间,在一定的时限内将出锅放凉的小菜、肉食等,分别用一根根细长的竹签子串起来,一串又一串地平整有序地摆放在展柜里。
聊天中,女生还表示她很少休息,只要没特别的事情,她都是按期摆摊的。当然,要是遇上下冰雹、下倾盆大雨等天气,也只能不出摊,毕竟外面没什么人,比较清静,就算是自己想出摊,没有买主也是不行的,白白浪费了时间,倒不如回老家看看父母亲,给他们做一顿家常便饭,再陪他们好好说说话、唠唠家常。
我继续坐在小桌子边上听着女生深情地讲述着,眼前的客人是走了一波又来了另一波。她始终在不停忙碌着,晃动的身影被头顶昏暗的灯光拉得老长老长的,从询问客人需要什么口味,再到将一串串客人精心挑选的串串浸入那口秘制的老卤锅中、热气腾腾的油锅中,又将一串串经过各种滋味浸润的串串放入拌料盆中,用勺子不停地搅拌均匀,最后把它们一一分装在不同的袋子里。每一步都那么娴熟,动作还很轻快,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不到十九岁的女生做出来的事情。可以想见,女生不知道在过去的平淡日子中做过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已基本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一套手法。
不知不觉之间,一阵阵凛冽的寒风又吹来了,我冷得有些发自内心的冰凉。女生的摊位上,烟雾缭绕,串串的香味,随风飘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酸爽可口味。这份酸爽可口味是女生对自己用心热爱生活的一种态度的呈现,更是对在外奔波尚未回家的路人的一种真情守望。这份情谊随着时间的沉淀,愈发弥足珍贵,成了这座城市中一抹温柔的记忆。忽然,一声声悦耳的钟声传来,响彻了云霄。我顺势抬头看了看旁边小学墙面上挂着的时钟,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向夜晚十点整了。
当我刚想要开口追问女生今天是否要提前回家时,她先开口表示,因家中的水龙头坏了,得早点回家修修,不然明天没办法出摊。她还让我若是觉得好吃就再来,下次再优惠点。说话间,她抬头看了看没有一点星光的天空,眼眶似乎闪过一丝荧光,或许此刻她的心里还在憧憬着对未来的诸多期待吧。我猜想,她的期待应该不只是这方寸之地上的小小摊位,但不管是什么,相信她的明天都将更加美好。因为,她一直独立、乐观、积极、善良、坚定、拼搏。
2025年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