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福】假如梦想有方向(散文)
马云曾在一次演讲中说,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想了呢!
回首往昔,自己那些看似不着边际的梦想,不也都次第花开般的实现了吗!
一
少年时期,我的梦想是离开那片贫瘠的黄土地,逃离黄河滩区那一眼忘不到头的庄稼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人们的生活还是艰苦的,我们家庭甚是贫寒。母亲说我从小跟别人不一样,会对一朵花一片叶盯着发呆半天,爱听也爱讲有趣的小故事,动不动还爱掉眼泪,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还爱编制五颜六色的梦想。那些梦想,当时要是说出来,村里人肯定认为我是不知天高地厚。小小年纪有那样的想法,并非是不爱自己的家乡,而是对种河滩地的无奈。
我们村频临黄河,耕种的田地,多半是黄河水退去后留下的河滩地。黄河每年汛期过后,河水退去撇下的土地有着不同的增减。那几年,黄河往西滚的情况较多,水退后留下的河滩地完全可以用一望无际来形容。河滩地也没个地边,各村凭着往年记忆,大致划出一个分界。每个村按生产队分出,生产队再按每家的人头分开,反正地多的是。谁家的老动力多,跟队长吱一声,多要一点大家也不会有意见。我们家姐妹三个,父母年迈身体又不好,每次都跟队长说不要那么多,给那些男孩多的人家吧。
印象最深的是那块紧靠河边的田菁地,田菁是一种长得很高的植物,不怕河水淹。这块地很长,也懒得有人去用尺子去丈量它。有人骑自行车来丈量它的长度,按正常的骑车速度,从地的东端到地的西端,共用了十五分钟。站在地东头是看不到在地西头的人,人们锄禾或割麦子时,为了给自己信心,从不看离地那头还有多远,就只顾埋头干。老百姓有的是耐力,拼的就是“愚公移山”的那股劲。
庄稼成熟后,我们家难的不仅是收割,最难的是把割下的庄稼弄回粮场里。有男劳动力的家庭套着马车拉,条件好一些的有了拖拉机,而我们家只能用平板架子车,凭人力拉到粮场。地离粮场约有八里长路程,一半是沟沟坎坎的泥土路,一半是深深浅浅的沙土路。
大姐十八岁便嫁了人,那时我和二姐也都才十多岁。平板架子车上不能装太多,多了拉不动。二姐是在平板车中间架辕的,一个宽大的车袢子从肩头套在胸前,她要两手紧握车把掌控方向,我在平板车一边拴个粗绳用力拉着。那段泥坎路,我和二姐会找技巧,让车轮放在别的车轧过的印子上,这样拉车省力些。那段沙土路是最费力气的,也是承载着最多乡情乡恩的一段路。有的乡邻车从边上经过,看到我们姐妹俩拉不动,他们多半会停下来,让我的绳子绑在马车的后面,让马拖两俩车一直拉到粮场里。当然也有人家自己车装的很多,怕马拉不动,不能再绑人家车后面了,只能靠我和姐姐蚂蚁搬家似的前行了。
夏季雨水多,麦子成熟后要在关键的几天抢收。清晰记得有一天,我跟二姐天没亮就出发,抢收一车麦子往场里赶,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俩淋了个透湿。淋了雨的麦车更沉了,平板车在泥泞的路上打滑,人有力也使不上劲,更是拉不动了。我和二姐站在泥泞的路上,为难的把车一丢哭了起来,我边抹眼泪边说:“长大了一定要离开这讨厌的泥滩窝!”二姐说:“咱俩都去城里,爬也要爬出这河滩地!”长大进城成了那时最想实现的梦,这份扎根心灵的梦想是那么坚定。
一九九一年,二姐在随剧团演出时遇到了心仪之人,嫁到了安徽省城,后移居了河南商丘。父亲去世,二姐也出嫁了,家里已无法再支撑我读书,但进城的梦想仍然没有破灭。一九九三年,我因有小家碧玉的容貌和读了点书的缘故,有幸嫁给了黄河段一个副段长的儿子,成婚进了县城。我和二姐想进城的梦想就这样实现了。
二
青年时代,我的梦想是创一番事业,让自己的家庭过上富足的生活。结婚后我和丈夫做了一段时间的食品生意,在经营生意的过程中,接触到一些从深圳特区来的人,听他们讲特区发展的情况,听得我热血沸腾,便萌生了南下闯深圳的想法。追梦的火苗一旦燃起再也按不下,和我先生商量后,就联系了在深圳的朋友,一九九六年十二月,撇下一岁多的女儿,告别年近七旬的母亲,毅然决然的和我先生一起,南下来到了深圳。
即没有专业特长,也没有很高的学历,开始经朋友介绍进了一家生产旅行袋的工厂,老板是香港人。那时候,工厂里订单很多,晚上加班到十一点是常有的事。我住的那间宿舍,约有二十几平方,四个床位,上下铺,一共八个人。晚上下班后冲凉都是大问题,八个人排到最后的那个,一般都过十二点了。等待冲凉的这个时间,对我来说却是异常珍贵,我会拉上床帘,看书或写日记。
到厂的第二个月,有一天我看到《大鹏湾杂志社》办写作培训班的通知。二十几岁精力最旺盛,我相信能挤得时间出来,于是没怎么考虑便报了名。这个生产旅行袋的工厂,劳动强度大,薪水也不高。我不会长呆下去,暂时作为落脚点,我需要学更多的东西,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参加写作培训班,需要每周寄两篇文章,诗歌、散文、小说都行。因为我的宿舍没有桌子,每篇文章正式抄稿,我会拿到我先生的办公室,离我先生的公司仅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也挺方便。
一日中午,我趁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去我先生办公室抄稿,刚好与先生相邻公司的一个车间经理,来找我先生说点事,看到我在写文章。他们聊完正事后,我先生说看能否把我介绍到他们公司去。可能是经理对我的第一印象不错吧,便爽快答应下来。也许是我埋头写作的样子,给他留下了好的印象,第二天他便告诉我先生,说我可以去他们公司上班。我只能先去他的车间,也许他仅有这个招人的权限吧!
这是一家印章制作公司,印章材料和雕刻制作为一体的公司。印章行业属于特种行业,公司人员不是很多,公司的环境很不错,薪水也比旅行袋厂高,是我很期待想进的一家公司。有时幸运来得就那么突然。我格外珍惜这份工作,因为加班不多,每周还有一天休息,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完成《大鹏湾杂志社》的培训学习。
我在车间负责印章章壳的质检工作,为了激励自己更好的投入工作,也是因为对文字的热爱,有一天写了几句话,贴在了自己前面工作台上。话的内容至今还清晰记得,“萤火虫会发光,它没考虑自己的渺小,它只想用那点微光照亮夜空;我们每个岗位都不普通,每个员工都是企业的窗口,出自你手的每件产品,都代表着公司的形象。”这句话的字体并不大,还是被每天检查工作的陈总发现了,陈总曾是部队的营级干部,观察力和敏锐度都极高,这句话改变了他对一个普通员工的看法。
三个月后,公司业务部需要一个承接员,承接员要跟税务局、深圳各公司来领印章的财务人员打交道,需要一个沟通和表达力都不错的人来做。陈总找来车间经理商量,车间经理介绍了我的工作表现,估计也讲了我爱写文章的事,陈总欣然同意让我来做这项工作。幸运又一次降临在了我身上,梦想又跨上了一个台阶。
走上新的岗位,我不敢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工作表现非常出色,连续三年被公司评为“先进个人”。努力做好工作的同时,我一直没丢对文学的热爰,一九九八年潮信传呼电台,发起了“情暖鹏城,呼台连万家”的征文比赛,我以一篇《雪中梅开》的散文获得了三等奖。去领奖那天,给我颁奖的竞然是深圳电台当红主持人孙小梅,她主持的《夜空不寂寞》给了深圳多少打工者以温暖和希望,她可是我那时最崇拜的女神!
手捧奖品的那一刻,脑海里竟不由想起了上学时代写的作文,不止一个语文老师,在我作文本上划满了红色波浪线,还有那至今难忘的批语,“情节描写生动,用词得当,想象力丰富,很有写作天赋,要坚持写下去,前途一片光明!”想起老师激励的话语,就象给我的梦想插上翅膀,打开了追梦的开关。是文字让我在深圳的打工岁月中,有了明确的方向,不会偏航,知道美好的生活只有靠自己努力拼搏才能得来。
二零二零年,深圳各企业的印章更换和售后都己做完,业务没有更大突破,印章公司搬迁到了深圳市外。因为我先生在深圳,我便应聘进入了珠宝销售行业。对于珠宝销售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觉得珠宝行业非常高大上,销售员都是清一色的美女。我还是勇敢的去面试,竟然成功进了一家高级珠宝品牌,并且因为销售成绩出色,从店经理提拔到总部做了高层管理人员。在珠宝行业一干便是二十多年。二零一一年,在工作之余,我考取了《钻石高级鉴定师证》,入了深户,在深圳安了家,成了真正的深圳人。
三
二零二四年,在面临退休之际,我又考取了《心理咨询师证》,在追梦的路上从没敢停歇。去年十二月份又幸运遇到了《江山文学》,如在沙漠里见到了一块绿洲。在网络文学纷杂的今天,敬佩《江山文学》还能给爱文学者提供这么纯净的一块园地,很是惊喜。
人生的后半程,又是一个追梦的新阶段,按照自己的计划和节奏,照顾好是自己的身心,关注好孩子的成长,种自己的花田,爱自己的宇宙,让后半生的梦想更加丰盈多彩!
回首往昔,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想起儿时那些曾不敢奢望的梦想,似乎都得以圆梦了。当初只想爬出泥滩地进个小城,却生活在了特区。小时想去的远方,北京、桂林、三亚也都去了。
追梦的路上,我也深深地感悟到,人一定要有梦想,追梦的过程是人生的一笔宝贵财富。
当代之中国,伟大的中华民族不也是一直在追梦吗!中华民族经历几代人的奋力拼搏,道路探索、民族解放、改革开放,从站起来到强起来,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梦近在咫尺。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人的梦想,即使山高万仞,只要坚定踏稳每个台阶,追逐梦想的那盏信念灯塔不能灭,相信自己才是命运的设计师!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每代人都要跟上时代发展步伐,实现自己小梦想,实现民族富强的大梦想。
2025年1月19日,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