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政府设在一个小街上。小街很小，站在街的一头，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另一头，
　　 几个小商店零零星星分布在街的中间，一个很小的羊肉馆，坐落在街中间，不时飘来阵阵羊肉的香味。
　　 我喜欢在中午到羊肉馆喝一碗羊肉汤，时间久了，店家也跟我很熟了。
　　 店家是一对老实巴交的夫妻，没有雇伙计，店也很小，外面放了三张桌子，里面是厨房支起个大锅。店家即是老板又是厨师，系了条脏兮兮的围裙，进进出出，妻子即是跑堂又是打杂的。
　　 这天，我又坐在了羊肉馆，店家走到我对面，把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拉过凳子，坐了下来说，你是乡政府的，麻烦你给我调解个矛盾。我看看店家说，行。
　　 原来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头，经常到店里来喝羊肉汤，并且每次都赊账，如今都赊欠了一百多元了。店家按照老头的嘱咐，给老人的儿子讨要。老人的儿子说，老去饭店吃，得多少？你叫派出所把他抓起来吧！店家无奈又找到老头，说了其儿子的态度。老人煞有其事地问店家，你的饭喂猪了吗？店家莫名其妙地，但还是回答，没有呀！老人忽然兴奋地说，就是呀，你的饭让他大大吃了，他作为儿子，不打发谁打发？
　　 店家摊开两手说，你看我这小本生意，一百多元，要做三四十碗汤的呀，不讨回来咋办？
　　 我想了想说，你就不要再赊给老人了，要不咋办？然后我做做老人儿子的工作，把以前的饭钱给你打发了。
　　 店家急忙说，不行呀，这么大年纪，不让人家吃不合适，再说老头也可逗，不赊给他，他就趁我们在厨房忙，把店里的凳子偷跑，甚至记账的笔和本都被他偷跑。我有点啼笑皆非，周围的顾客也都被这个滑稽的老顽童逗乐了。
　　 偶尔一天，店家告诉我，就是这个老头。我搬过凳子坐到老头对面，上下打量着老人。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民，满头白发，奇怪的是他一个人面前摆了四个喝水的玻璃杯，轮流着端起水杯喝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你这样老赊欠店家的，打算怎么办？我先开口了。不是告诉他，给儿子要吗？老人头也不抬。
　　 乡政府的人叫我干嘛呢？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叫嚷着闯了进来。机敏的店家，趁机把老人儿子叫来了。
　　 我从赡养老人的大道理讲起。他不等我讲完，就抢过来话题，一百多元，两壶油钱呢。农村人挣钱难，手头真的不活到！
　　 我把自己的折中的办法讲出，店家打一下折，收一百元整，老人的儿子给清了，以后老人儿子酌情给老人一部分零花钱，老人支配。老人呢，现钱吃饭，不准赊欠，更不准再到饭店偷拿东西，影响店家生意。
　　 看看没啥异议，走出了饭店。老人追出来，姑娘，你看我这没出息样，我也知道娃不容易，在家吃饭，媳妇老摔摔打打的。以后不给你添麻烦了。也不让娃作难了。
　　 我看看四周没人说，以后儿子给你一部分零用钱，偶尔可以出来吃，不能再去饭店偷东东了。老人不好意思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