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山】等我三个晚上(微小说)
菊花是一个漂亮姑娘,朴实本分,就像村里漫山遍地的野菊花中最耀眼的那朵。像菊花样的姑娘在当下的农村并不多见。一家有女百家求,前来说媒提亲的很多,可不知道菊花哪根神经搭错了,一些条件好的她都没看上。菊花喜欢上了本村条件一般但人很帅气的木头。
菊花曾对耍得好的闺蜜说:“经济条件差点,以后还可以创造。但相貌和人品要是差了,看着一辈子不顺眼,说不定还要怄气。”
可菊花的爸妈不同意木头。菊花的爸妈说:“不听老人言,必定受饥寒,以后有你的苦日子过。”可菊花就是铁了心要跟着木头。
事情偏偏就来了。菊花的爸爸遭遇了车祸,需手术费和治疗费二十多万元。虽说现在医保政策好,报销后自付费用也不是很多,但前期垫付却需要一大笔钱,家里根本拿不出来。
菊花就去找木头借钱。木头把打工存的五万元钱交给菊花后,就再也拿不出来了。就在菊花焦急万分的时候,村里的包工头树根主动找到菊花说:“还差多少,我一次性给你垫付上。”
树根关键时的雪中送炭,令菊花很感动。菊花的爸爸治好了伤,顺利出院。报账后,菊花去还木头的钱,木头二话没说就收下了。菊花对树根说:“借你的钱,我还不够了。”树根说:“有多少还多少,剩下的以后再说吧,我也不差这点钱。”又说:“今晚请你来家里吃个饭,总要尝个光吧。”
菊花本想拒绝。树根离婚后曾追求过菊花,菊花说:“你是离过婚的,可我还是个姑娘,怎么可能。”还有个原因,村里有传言,说树根视女人如衣服,穿旧了就脱,人品不好。但菊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在树根独居的别墅里,心怀感激又不胜酒力的菊花喝醉了。树根送菊花回家。走在乡村道路上,夜色朦胧,菊花一个跟头差点跌倒,树根本能地一把抱起菊花,可能用力太重,菊花上衣的两颗纽扣竟松开了,露出粉红色的胸罩。这一幕,正好被听说菊花在树根家喝酒来找菊花的木头撞见。
三言两语不合,木头和树根就打起来。村里一些人来围观。以后,关于菊花不检点,背着木头和树根私会的传言就漫天风雨传开了。
菊花去找木头解释,说树根不是有意的。木头一蹦三尺高:“啥,你们孤男寡女呆那么久,会没事?凭树根那狗杂种的德行,凭他给你借那么多钱,他会放过你?哄鬼去吧?我可不想当戴着有颜色的帽子还被人戳脊梁骨的冤大头。”
木头忍受不了风言风语,就主动和菊花算了,一个人不辞而别。菊花伤透了心。伤透了心的菊花经不住树根的安抚和一再追求,答应了树根的求婚。菊花的爸妈也支持。
婚礼很热闹,酒席摆了三十多桌,每桌二十道菜。唢呐声、鞭炮声响了整整一个时辰。在树根漂亮的小洋楼上看热闹的鸟儿被惊飞,湛蓝的天空浮云流走。
木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不请自来,选了角落里的席桌坐下,喝得大醉。临走,仰着头,红着脸,喘着粗气,冲着蓝天白云“啊啊啊”地大吼了三声。
吃酒席的人都朝木头看,说什么的都有。望着木头摇摇晃晃离去的背影,菊花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两腿发软,险些跌倒。菊花眼里涌出泪水。
洞房之夜,菊花坐在装修豪华的新房里发呆。树根把菊花抱上床,脱她的衣服。菊花眼前幻化出树根和他前妻及其她女人在一起亲热的画面。菊花把树根的手拿开,说:“我心里堵得慌,不舒服,要不等我三个晚上,我调整下心情好不。还有,我真想向木头解释清楚,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能在他心里背那样的名。”
树根说:“你跟他解释得清楚么?看来你心里还放不下他,那好吧,就随你。你以前没结过婚,没经历过,就把你的第一次放到你心里愿意和高兴的时候,我等你。”
但没想到,第三天上午,树根开着车去县城谈一笔业务,路上与一辆大货车相撞。树根再也没能回来。
菊花哭得死去活来。办完树根的丧事,菊花变得呆呆傻傻的。这下,又有话传开了,有说菊花风骚的,说是她晚上把树根折腾多了,树根精神不好开车分心才出的事。还有的说她是丧门星,树根跟前妻多年都好好的,后来玩了那么多女人都没事,唯独跟菊花才三天就出事了。
菊花受不了这些,也出门了。
一个月后,菊花在县城偶然碰到了木头。一脸憔悴的菊花向木头说了树根出事的事。木头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活该。”
菊花有些火了。大声说:“我不知道关于他的传言是真是假,但感觉,他不是传言所说的,更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的人。告诉你,结婚三天,我们在一起两个晚上,他并没有碰我。”
木头又一下子跳起来,瞪着眼睛说:“什么,你们结了婚,晚上睡在一起,凭那狗杂种的德行,他会不碰你?你也忍得住?哄鬼去吧。”
菊花狠狠一巴掌打过去,气愤地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现在不许你侮辱他。”
其实,菊花刚才碰到木头时,就有如果木头改变了态度,依旧和他重归于好的想法。
但木头的这几话,自己的这一巴掌,彻底把眼下的空气打凝固了,也把如空气稀薄的想法打得烟消云散。
树根百期那天,菊花回到了村里。金秋时节,山野田畴,丛丛朵朵的野菊花在微风中摇曳,像一只只金色的小小蝴蝶翩翩起舞,弥漫着淡雅的清香。
菊花在屋后山上采了一大束野菊花,来到树根的坟前,把野菊花轻轻放到坟头石上。
“你用无声的等待,等待那花儿能盛开。就在花儿快要绽放的时候,你却已经悄然地离开。野菊花又香满山籁,山里的路已不再难迈,你等的人已经归来,你在天堂是否也无奈……”
菊花轻声地唱起了歌。这是著名歌手陈瑞的一首叫《等待》的歌曲。菊花把歌词作了一些改动。
唱着唱着,菊花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由自主地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