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野·春】春之花树(随笔)
一·《玉兰》
早春微寒天气里,玉兰朵朵绽开。纯白,淡粉,是鸟群北归,累了倦了,看到枝丫光秃,扑棱棱飞上枝头,如玉似兰,不再离开。自此,这春日里不再只有水瘦山寒。柳树远望去一片浅浅绿雾,迎春将开未开,杏花蓓蕾满枝。相比之下,玉兰是当仁不让的急性子。突然就繁花似锦,春雪都遮不住,冻不死。冬日见到树上密匝匝的花苞,想啥时候才开啊。快把她们忘了的时候,说开就开了。感觉不到惊喜,没什么意外。这些品种开花早,再过段时间,路两边玉兰渐次盛开,绵延铺展,又是一番热闹。想起群山环抱中校园里的几株玉兰,小小的树,零星几朵花,在清冷的空气里散发出淡淡香气。阳光明亮清澈,一切崭新美好。玉兰败落后,连翘闪亮登场,金黄色战袍披挂至暮春。时间的滤镜如此强大,此花已非彼花。以前的老房子附近邻居家院里有一株紫玉兰,全盛时期不觉得好看,过了立夏翠绿枝叶间兀自绽开几朵花,印象中很长时间没有凋谢,反而有种别致的美。过犹不及,物稀为贵,妥妥拿捏看花人。萎谢满地是由盛而衰的自然历程,跨越季节的两三枝自有种动人的坚守。
二·《迎春》
近日气温回升幅度大,公园里迎春一夜间千枝万朵盛开。矮坡上,路两侧,密匝匝一片片,小小花朵在二月春风里摇曳,极像儿时仰望的星空。外婆家门口也有好大一片,长长的枝条垂下去,垂成一卷花帘。那时放学后经常去外婆家,走过开满迎春花的小路,推开黑漆大门,迈进干净整洁的院落,去见我慈爱的外婆。后来院子卖了,我与外婆只能在梦中相见。对迎春花最早的记忆应该在七八岁吧。从爷爷坟头折下几枝插在玻璃瓶里,单纯的喜欢和快乐,世间没有任何事物能影响,甚至死亡。曾经和堂哥说起小时候,虽然物质上并不富足,可我们还是怀念。怀念山间泉水的甘冽,邻家杏子的酸涩。怀念夏日鸣蝉,冬日飘雪。味蕾钝化,感官麻木,成人的世界并非预料中的模样。我们,马不停蹄长大,成熟,成为秋日枝头的果实或叶子,最终归于这片土地。中年的我们,肩头担起责任和义务,力求每一步都走得扎实稳健。只是在看到迎春花开,勾起遥远的思绪。只是在看到楼下杏花如雪,想起苏轼"人生看得几清明"。他面对的是梨花,而我的梨花还在家乡一角沉睡。
三·《柳》
柳,无论从字音还是字形上都给人温柔婀娜的感觉。这是最早感知春讯息的树。大部分树木还在以光秃枝桠示人时,它们布满嫩叶的枝条已随风飞舞。飘来荡去,如烟似雾。看着那些不知疲倦舞动的柳枝,再坚硬漠然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遥想折柳送别多在春日吧,冰雪已远,春花始开,阳光煦暖,本是把酒言欢,烹茶品茗的好时光。无奈生命中的不可预期,只能挥手送别。灞桥桥头,送别的人伫立,目送小舟随流水远去。亲友留不住,人又能留住什么呢。多像柳啊,站在光阴的河边,一切匆匆逝去,从早春到深秋,青丝掺杂飞雪。细想很久以前也有自在快乐的日子吧,含在唇边的柳笛,戴在发上的柳帽,回荡在山野间的笑声。春天是个美好的季节,向我们捧出许多美丽的花木,感伤消沉不合时宜。还是睁大因流连电子产品而酸涩的双眼,去寻找自然界多姿多彩的美。毕竟,在我们漫长而短暂的生命里,很多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舍弃或留下什么,我们永远是自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