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五年清明祭
　　
　　 春天到了，母亲却走了。
　　 这是一个多么沉痛的日子，
　　 叫我怎么能吃下饭呢。
　　 望着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饭菜，
　　 在那袅袅的烟雾里，
　　 似乎又看到了母亲慈祥的面容。
　　 我们循声望去，屋里屋外
　　 再也找不见母亲的身影。
　　 母亲啊，您去了哪里啊！
　　 去了哪里？
　　 我们知道我们将永远再也不能见上您了。
　　
　　 您走的是那样匆忙，
　　 也没有跟我们做一次最亲切的离别。
　　 在那个春天快要到来的晚上，
　　 在那个最黑暗最寒冷的晚上。
　　 您心中仍充盈着对生命的渴望，
　　 您的身体却被寒冷锁固、冻僵。
　　 您没有朝我们挥一挥手，只是说
　　 您要去寻找天堂里的幸福。
　　 走，人生永不停息。
　　
　　 我们不知道您为何走得那样匆忙。
　　 您要去赶集吗?
　　 您那边还有比我们更亲的人吗?
　　 父亲等着您回来，我们等着您回来。
　　 我们等过了夏天，等过了冬天
　　 一直等到这个春天
　　 都不见你的影子——
　　 您多少次从青杠梁下来
　　 您多少次从碾子沟上来
　　 你多少次红苕地里过来，
　　 多少次从秧田里出来
　　 的影子
　　
　　 您亲切叫我乳名的声音
　　 您亲切叫我妹妹的声音
　　 您亲切叫唤那头老黄牛的声音
　　 您亲切叫唤那条黑狗的声音
　　 都听不见了
　　
　　 连同你追着碾盘上碾滚的轱辘声
　　 连同你双手筛篾筛的声音
　　 连同您在案板上切着香喷喷腊肉的声音
　　 连同你在铁锅里炸着尖菜子滋滋的声音
　　 都消失了
　　
　　 您的讯息中断了，永远中断了。
　　 我们呼唤黄河，黄河回答：
　　 没有她的讯息；
　　 我们呼唤长江，长江回答：
　　 还是没有她的讯息！
　　 我们向河外星系发出了一则讯息咨询：
　　 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电波飞速穿越亿万恒星、亿万行星——
　　 天宇渺渺，白云飘飘，一片沉寂。
　　
　　 我们就再没有听到您的回答，
　　 我们再也没有收到您的回音。
　　
　　 您就这样离开我们整整两年了，
　　 七百二十个日子。
　　 风风雨雨、花开花落的七百二十个日子。
　　 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
　　 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
　　 冬天来了又去了。
　　 春天走了又来了。
　　 您那边有桃花吗？
　　 您那边有梨花吗?
　　 在您坟头都长满了青青的野草。
　　
　　 在这和煦的春风里，我们只能虚构您的背影。
　　 那么熟悉，那么柔和，像在梦中一样。
　　 我们能向您祝福的，
　　 就是这一圈圈白色的纸钱，
　　 那只是我们一串串哀思和眼泪啊。
　　 我们望眼欲穿，也不见您来。
　　 您走远了，走出了我们的视线和想象。
　　 您走吧，不要回头。
　　 尽管走您的路。
　　 一路山花伴着您，
　　 到天尽头。
　　
　　 2025年3月23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