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流年】三棵树(散文)
别误会,我今天要讲的三棵树并不是地名,而是三棵实实在在的古树。它们生长在我居住的小区里,自南向北分别是槐树、梧桐和法桐。至于树龄几何,则不得而知,反正三十五年前我见到它们时几乎就这个样子,算得上文物级别,任选一棵即是响当当的角色,三株“群居”更是睥睨全城。
这三棵树之所以能保留下来,首先得益于它们本身旺盛的生命力,同时也与其生存的环境有关。我们小区是县政府家属院,属于“前店后仓”模式,办公区、住宅区合二为一。
一般来讲,政府部门有强烈的文物保护意识,这就多了一层“护身铠甲”。出生“豪门”,含着金汤匙长大,身份高贵的树自带光环,觊觎的目光自然打不到这里,谁敢太岁头上动土呢?
再说它们也很会选地方,扎根“两不管”地界,东边是路,西边脚下一米即是“断崖”,路面高差两米多。往北则是路的下坡,造型颇似倒扣的船头。这样的位置,小区改造一般不会触及。就此而论,它们还真是识相,有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
三棵树一字排开,并肩立于坡顶之上,耳鬓厮磨,仿佛朋友拉家常似的。这温馨的画面让我想起了明代魏学洢的那篇《核舟记》:“船头坐三人,中峨冠而多髯者为东坡,佛印居左,鲁直居右。”照此情景,文章倒像是专为数百年后的它们而写。
三树之中梧桐为最,占据C位,形象峻伟,有三层楼高,胸围四米有余。就身材丰腴度而言,放眼全县无出其右者,妥妥植物界的“巨人”。也难怪,在生长速度方面,梧桐可是处于领跑位置,无人能及,这是它的天分。
但过于招摇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枪打出头鸟嘛。由于发力过猛,梧桐长出的枝杈时常穿过道路,侵占隔壁三楼的领地,人们只好斩断它伸出的“黑手”,碗大的疤痕成了其耻辱的象征。
事物是一分为二的,它也有高光时刻。春天时节,梧桐花开,粉红一片,像朵彤云靓丽了小区的天空。它散发的芬芳带着一股醉人的酒香,沁人心脾,路过的住户忍不住要深吸一口,大自然的馈赠是那般惬意。梧桐花的美无时不在,即便凋零也富有诗意,空中粉蝶起舞,落红遍地风韵,禅意的人生灵动了春天的舞台。
与之相比,北边法桐可就逊色多了。虽说都是“桐”类兄弟,但身材“苗条”许多,瘦身三分之一有余,视觉上相形见绌,属实不起眼的小老弟。从地位上讲,它是三胞胎中的受气包,身处背阴面,好地方被两位大哥霸占,像条夹尾巴狗一样吃点残羹冷炙,是“沾光”最少的那位。
卑微的身份决定只能任人驱使。危难之际,它必须冲锋在前。寒冷的冬季,朔风来袭,法桐只好硬着头皮正面迎击,过河卒似的为身后大哥当盾牌,看着就让人心酸。
论年纪,三树之中最年长的,当属南端的槐树,“长寿之王”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可论体型,比梧桐又犹不及,就如老人和小孩比长个,赢家自然是后者了。
俗话说兄弟起于萧墙,本该和睦相处的两邻居,为了阳光开启战端,谁都想占据上风。起初,槐树依仗地形之利,倚老卖老,还是压过梧桐一头的。奈何年老力衰,后劲不足,面对年轻人发起的咄咄攻势渐渐不敌,只好签下“檀渊之盟”,形成划江而治的局面。
这场面就比较有意思了,二者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槐树偏居一隅,大半个河山拱手相送,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得势的梧桐趾高气昂,如打了鸡血,膨胀的躯体有那么一股慑人的压迫感。这真应了那句话:子系中山狼,得志更猖狂。
其实,槐树还是有外援的。距此百米之遥的县府院内,有一株古老的槐树王,冠绝全县,众人奉若神灵,极尽虔诚。风雨沧桑数百载,它早已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圣地。奈何远水不解近渴,望着子孙受气,它也只有望洋兴叹。
说起来,我们小区的确是块风水宝地,全县城制高点,古代就是县衙所在地,人文地理优势得天独厚。方寸之地,能够留存四棵古树,在平原地区那是很少见的,三棵古树相连,更是极品。
与这样的邻居作伴,深感荣幸,也是我等的造化。与树亲近,感觉就是与历史对白,岁月的镜头被拉近,生命的历程在延续。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们值得思考的东西很多。
闲谈说树,纯属戏谑之言,活跃气氛而已,不必较真。说句心里话,有树的地方就有风景,尤其是那些老树,都是岁月凝练的精华,是历史传承的瑰宝,也是中华文明的根魂。它们都是神圣的,都值得我们尊重和保护。留住它们,也就留住了我们的根脉!
想想,树尤如此,人在它们面前,也只是一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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