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一日的午后，阳光透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龙强的真皮办公桌上洒了一片晃眼的光斑。他正捏把着手里的万宝莱钢笔，听筒里传来侯金调侃的声音：“我说老龙，别怪我没提醒你哈，林曼娜那妞啊，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你这回成功的概率，嘿嘿，顶多千分之一。”
　　 钢笔在指尖绕了个圈，龙强忽然笑出声，指节敲了敲桌子：“千分之一？那敢情妙啊！看来这事儿我还非做不可了。你是知道的，哥这辈子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连他妈相貌都没得挑，这多不公平啊！”他对着落地玻璃里自己笔挺的西装扯了扯领带，“活了四十年，就没尝过‘失败’是个什么滋味。要不怎么说别人躲失败跟躲瘟疫似的，可我稀罕着呢！这回你们谁也甭拦我，必须让哥跟‘从未失败过’这事儿告别，可不能成了咱下半辈子的遗憾。”
　　 电话那头传来侯金的笑声，混着打火机“咔嗒”的声响：“行，咱们可是约好了，你要是栽了，就痛痛快快给我十万块；要是成了——算我白操心。”
　　 三天后，当候金的电话准时打过来时，龙强正靠在真皮沙发上哼小曲。“怎么样啊老弟，这回知道什么叫‘碰壁’了吧？”侯金的语气带着早就知道胜利了的幸灾乐祸。
　　 龙强突然爆发一阵大笑，震得听筒嗡嗡作响：“嗯，这回你小子没骗我！我的个姑奶奶，那个林曼娜呀，我送她爱马仕，她眼皮儿都没抬一下，约她去私人会所，她扭头就走，连我亲自写的情书”他拍了拍桌面，“我的乖乖，人家原封不动给退回来了？得，愿赌服输，十万块钱下午就转你账上。”
　　 转账记录截图发过去不到五分钟，鲍勃平就风风火火闯进了办公室。这位戴着圆框眼镜、龙强没请自任的“经纪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食指敲着茶几直摇头：“我说龙哥啊，你这十万块钱花得冤枉！”
　　 “冤枉？”龙强挑眉递过去一支雪茄，“愿赌服输，天经地义。”
　　 鲍勃平没接雪茄，指尖推了推眼镜：“你往细里琢磨琢磨。这追求林曼娜，你确实没成功，可你最初想法是什么？不就是要尝尝失败的滋味吗？从‘体验失败’这事儿来说，你分明是成功了！”他掰着手指头数数，“你看啊，你现在知道了‘有钱不是万能的’，知道了‘有人不吃你那套’，这不就是‘成功的失败’吗？说白了，你压根儿就没真正失败！”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了龙强心底那平静的湖面，他叼着雪茄的手顿了顿，猛地站起身：“走，找猴精理论去！”
　　 仨人在他们常去的咖啡馆碰头时，穿亚麻衬衫的侯金正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冰美式。听完鲍勃平的“相对论”，他忽然笑了，指尖敲了敲大理石桌面：“‘抱不平’同志，你说的没错，从‘追人’看，龙哥输了；从‘找失败’看，他又赢了。可关键是这十万块钱啊——”他忽然眯起眼，“要是我不退，就说明龙哥的‘赌局失败’，而且他终于尝到了实实在在的失败；要是我退了，那就等于承认他‘体验成功’，也就是说他这辈子还是没真正失败过。你们说说，他这十万块钱，我退还是不退？”
　　 咖啡馆里的空气突然像凝固了一样。邻桌传来刀叉碰撞餐盘的“轻音乐”，落地窗外有柳絮慢悠悠地飘过。龙强忽然仰头笑了，掏出手机晃了晃：“得了，甭纠结了，这十万块钱啊，就当哥买了堂现实版的哲学课。”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哥以前总以为赢就是赢，输就是输，现在才明白，有时候赢里藏着输，这输里又带着赢，嘿嘿嘿……”
　　 侯金挑眉：“这么说，你认栽了？”
　　 “不，”龙强忽然起身拍了拍侯金的肩膀，“我是觉得，比起这十万块钱，弄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才是真不亏。”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纸巾轻轻扬起，“再说了，”他回头眨了眨眼，“这人要是一辈子光盯着输赢，活着得多没劲啊？”
　　 夕阳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三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金边。侯金望着龙强走出咖啡馆的背影，忽然对鲍勃平说：“你说这人，他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鲍勃平转着咖啡杯笑了：“叫我说呀，赢也好，输也罢，最怕的是一辈子都困在‘非黑即白’的格子里。你看人家龙哥，现在不就跳出那格子了吗？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