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没钱穿在身上
　　 深蓝色涤卡上衣、普蓝色的确良衬衫
　　 绿色咔叽裤子、军用鞋
　　 穿了五年
　　 过时了二十年
　　
　　 我的没钱写在脸上
　　 古铜色皱纹、花白头发
　　 呼吸不畅、迎风流泪
　　 十年前就有征兆
　　 十年前我就习惯了低头走路
　　
　　 我的没钱砌在家里
　　 原色的土墙、裂缝的玻璃窗
　　 水滴出小洞的石板、长青苔的瓦
　　 六十年的沧桑老屋
　　 四十年的青春回忆
　　
　　 最近我老是觉得自己有病
　　 主要是精神病，或者神经病，我也不清楚
　　 第一是我经常感到害怕
　　 我不偷不抢
　　 平生从未与你们有过言语或肢体上的瓜葛
　　 洗脸死、喝开水死、躲猫猫死、骷髅死……
　　 怎么离奇也离奇不到我头上
　　 黄土已埋过了脖子，我怕个啥？
　　 我怕是强迫症
　　
　　 第二是我越来越容易激动
　　 一听说你们在哪里打人
　　 无论隔得多远、不管谁对谁错
　　 我都会脸红心跳
　　 有机会围观总要去围观
　　 经常喊出来
　　 “打死人了！”我尤其爱喊这句
　　 好像很希望有人死
　　 我怀疑我这个天生胆怯的人有了暴力倾向
　　 就说那天吧，我偶然听说你们有这样一个人
　　 闲来没事，就拿一沓钱去砸一个小姑娘的脑袋
　　 她就拿刀戳死了他
　　 我就瞎想开了：倘若她是我女儿，
　　 我那么爱她，我就不仅仅戳死他
　　 不管男女老幼，我想戳死他全家
　　 戳死他全家。我有躁狂症
　　
　　 第三是最近一看到你们我就会感到不尴不尬
　　 你们倒是慢声细语，左绕右绕
　　 我哪，话也不能好好说，只会激动
　　 只想瞎嚷嚷：
　　 “来吧！当你们开着挖土机、拿着电警棍、背着灭火器
　　 让英武的人更英武
　　 让贫穷的人更贫穷
　　 让有病的人去死！”
　　 别担心
　　 没有炸药——曾经想过，但没地方买，自己又不会做
　　 也没有汽油——也想过，但我怕疼
　　 刀子倒是有两把，可我估计事到临头自己恐怕下不了手
　　 我最多会吓你们一下：
　　 “这个病态的世界需要足够的病态来维持！”
　　 反正你们的良心早让狗吃了
　　 你们绝不会怕。那就来吧
　　 我是这个国家的病
　　 是这座城市的疮疤
　　 来把我铲除吧
　　 为了你们的口袋、为了你们的帽子、
　　 为了你们节食减肥饥肠辘辘嗷嗷待哺的妻儿老小
　　 我会在灭亡的快意中尖声刺笑：
　　 “也许我是在为你们疯癫！”
　　
　　
　　 注：网易看帖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