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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专栏·落叶伊甸】外婆的耳朵


作者:紫河流 举人,4321.8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758发表时间:2010-04-20 13:00:41

外婆已经很老很老,老态龙钟的她耳朵里已经没有了声音的喧嚣。
   小时候我们家离外婆家只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那时候很喜欢去外婆家,外婆家有两个很大的果园,果园里种有杨桃、沙梨、番桃等很多水果,对于那个零食几乎绝迹的时代,外婆家的果园不外乎一座让人迷恋的花果山。每次跟母亲回到外婆家,简直就是到了一个快乐的天堂,可以爬到树上边摘果边吃,也可以挽起裤脚,拿个簸箕在屋后的小溪里捞小鱼小虾,到离开的时候总是恋恋不舍的。后来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我们家搬回到父亲的故乡定居,离外婆家就变得远了。
   孝顺的母亲每年都会回去看望外婆,而我期间忙着学业,工作,成家,生孩子,转眼间,离上一次和我的先生回去探望外婆,如白驹过隙般,已经相隔了许多年。想着应该带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她老人家的女儿回去给她看看,毕竟对于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而言,见一次面就少一次了。于是在暑假的时候,抽出一个时间,我带着女儿、侄子和母亲,一起去舅舅家探望外婆。
   外婆已经跨入九十高龄的行列,耳聋了眼也花了,看东西需要戴上眼镜才能看的清,跟她说话必须提高八度才能听的清楚,本来长的不高的个子,因为年龄的关系,更加显得瘦小了,却硬朗的不需要柱拐杖,行走自如,动作灵活;每天的沐浴洗衣都可以自理,吃饭之后就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眯着老眼,竖起耳朵,陪着电视屏幕的闪烁场景,慢慢的消磨时间,在她这个年龄的生活状态,本身就是一种消磨吧。儿女们都已成家立业,甚至当了公辈和婆辈,一把年纪的她,除了对儿孙们的事情作一些无效的担忧之外,生活和时间,几近是一种近乎空白的念想,生命之于外婆看来,应该是淡泊而平常的了。同辈人大多已经作古,成为挂在墙上的一幅画。而生命中每一天的阳光对于她无疑是一种幸运的温暖和眷顾了。
   看见了女儿和侄子,外婆显然非常高兴,满是皱纹的手掌轻轻的、来回的摩擦着两个小孩的手,眯着眼睛说两个小朋友非常象小时候的哥哥和我,孩子们很乖的唤她“老外婆”。脸上沟壑纵横的外婆笑了,咧开嘴,露出没剩几颗牙齿的牙龈,慈祥而满足。
   我帮她们照相的时候,外婆紧紧地搂着女儿和侄子,长满皱纹的手紧紧的握住两个小孩稚嫩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很开心。
   外婆一生养育了七个孩子,子孙满堂。母亲是家中的长女,因而我的表弟表妹也多,加起来就有几十个,对那些久未谋面的表弟表妹们,虽常常听母亲提及,然毕竟少见面,他们的名字和长相在我的脑海里也是很模糊的,外婆不仅能对每一个人的情况如数家珍,甚至对孙辈的家眷也能娓娓道来,甲乙丙丁的绝不混淆。不得不佩服她超强容量的记忆。
   外婆是个爱聊天的老太太,每每讲起来绘声绘色,头头是道,让人听起来就象在参加故事会般津津有味。如果在乡下老家,闲不住的外婆茶余饭后就会到村前屋后找老邻居们拉家常,絮絮叨叨的就过了一天。
   记得有一年冬天回去探望外婆,初冬的太阳暖暖的照在老屋的土墙上,外婆和叔婆每人坐着个小矮凳,并排靠着,晒着暖洋洋的阳光,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那些陈年往事,一不小心就会从现在的安宁一直回放到凌乱的解放前,这无疑是一个漫长的岁月,那些心酸和苦难的日子,其中的情节和过程,对目前没有经历过什么战争和苦难的孙辈而言,是难以理解和明白的。我靠在离她们不远的土墙边上,静静的听着她们的对话,不言不语,感觉到一副历史长卷在眼前一点点的推开。
   长途劳顿的我回到家给舅妈打电话报平安,舅妈刚好出去了,不在家。耳朵不好的外婆居然听见电话的铃声,接起我的电话就开说起来,电话的那头她根本听不清我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我打过去的电话。然而,她不厌其烦地猜问着一个个人的昵称,把每一个想到的孩子和孙辈的乳名都说了一遍,一本正经的口吻,仿佛那是她一项义不容辞的工作。让我在这边听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可爱的外婆,真是一个活泼的老小孩!
   惟愿外婆可以健康快乐的享受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
   2009-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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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恬淡的文风,质朴的语言,恬淡中凝结着真情,质朴中给予于我们感动,作者以一颗敏感的通灵之心,把对外婆的爱与恋,于点点滴滴间诉诸于笔端,让每一个读者感动。推荐理由: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没有值得大书特书的丰功伟绩,但外婆依然是一座丰碑!【编辑:不设防】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00420014】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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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不设防        2010-04-20 13:01:09
  感谢作者赐稿!
除了孤独,我们一无所有。
2 楼        文友:上官争和        2010-04-20 20:12:36
  问好河流姐姐!
3 楼        文友:紫河流        2010-04-21 13:41:54
  谢谢,上官;谢谢,不设防!
喜欢文字,喜欢冥想,喜欢一切美好而真实的东西!
4 楼        文友:lo.vekim        2010-04-22 00:55:24
  河流,文章能不能不要写这么感人啊?心戚戚然……明月看你来了。欣赏。
5 楼        文友:紫河流        2010-04-22 16:03:42
  谢谢明月!谢谢来访!
喜欢文字,喜欢冥想,喜欢一切美好而真实的东西!
6 楼        文友:浅泠        2010-10-08 16:37:34
  老人如我们而言是一种难得的馈赠,那份温暖的通透,那份怡人的亲情,都值得我们珍惜。祝老人健康长寿
7 楼        文友:轻声吟唱        2011-05-19 14:29:52
  你外婆家应该是广东粤北的吧?问好外婆!
贾平凹老师说天气就是天意,我觉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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