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韵今弹】小猫探儿记 ——柴门笔记之府城世相
府城南山周氏小猫,其族世居僻壤,耕稼为业,本上有兄姊四人,皆因穷远早夭。父以猫命贱,易其名为小猫,自此顺遂,健硕长成。及壮,娶妻生子,恐儿袭兄姊旧疾,名曰猫儿。虽家徒四壁,妻又早逝,然小猫颇具远虑,倾家荡产供儿就学。猫儿亦不负父望,入顶尖学府,择业沪上,薪俸优渥,成家育子,一时传为南山佳话。小猫每语乡邻,必以 “吾儿” 起兴,言笑晏晏,自得之色溢于言表。
猫儿初入沪时,曾邀父同游。小猫初临沪上,目眩新奇,然久处深山,不惯都市繁俗,三日即归,复安于山野稼穑。后猫儿婚娶,小猫携山珍土产赴贺,然儿媳燕子乃沪上长成,亲家翁媪与燕子对其皆露轻慢之色,小猫次日便匆匆返家。
及小猫七秩诞辰,恰逢同胎双孙降世,居山日久,思儿念孙之心愈炽。乃备鸡鸭肥硕、蕃薯香甜、野菜鲜嫩、笋干甘美,择吉往沪。猫儿驾车迎于车站,见父七袋八囊土产,鸡鸭聒噪,不禁眉蹙色沮,叹曰:“沪上繁华都市,非山野可比,此类物什实无用处,恐妻燕子见之生厌。” 小猫哂之:“此皆山中至味,汝岂忘幼时赖此果腹耶?”
抵家,双孙甫学步牙牙,见鸡鸭雀跃,争相戏耍。燕子果柳眉紧蹙,嫌恶道:“妾素不食蕃薯野菜,此鸡鸭聒噪腥臭。” 急令稚子远之,命猫儿速送菜场与人。猫儿素惧内,又以出身山野自惭,唯唯从命。小猫见状,强颜欢笑,心中黯然。
晚膳时,小猫欲阖家共食,既省资费,又享天伦。燕子执意往澳门豆捞,猫儿虽知父意,然畏妻如虎,亦随从之。席间珍馐罗列,小猫皆难下咽,强作欢愉。双孙见祖父慈眉善目,争求抱持,小猫逗弄间,欲哺以冷食。燕子勃然变色:“此举甚不卫生!” 小猫壮胆曰:“猫儿幼时,吾即如此哺育。” 燕子闻,面沉似水,猫儿附和道:“父呀,今时不同往日矣!”
宴罢归宅,小猫虽腹未饱,然满肚生气。猫儿察父不悦,温言宽慰,闲话家常。小猫余怒未消,见燕子铺床整衾,忽起意欲外宿。猫儿夫妇苦劝,小猫坚辞:“吾山野之人,自由惯矣,难拘于都市规矩。”
猫儿无奈,驱车送父至宾馆。途中,猫儿恳辞:“燕子本性纯良,不过与父观念相左,望父海涵。” 小猫长叹:“儿若安好,父心自安。儿生长于南山,燕子祖上亦必乡野之人。尔等纵使行遍天涯,父冀望别忘根本!”
翌日清晨,小猫似忘猫儿挽留之请,孤身往赴动车站,怅然回归南山。
后记:在写作此文时,我努力以白描手法,保持冷静、客观之心,全文无激烈控诉,仅以 “强颜欢笑”“心中黯然”“面沉似水” 等细节传递情绪,却让乡土与都市的撕裂感直抵人心。小猫最终回归南山,既是个体的败退,也是一种精神坚守 —— 当 “根” 在都市无处安放时,故乡便成了最后的庇护所。而这份坚守,恰是对 “别忘根本” 最沉重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