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曾经】羊倌贱狗(坠子书) ——《贱狗传》第一部
第一回:相倚天主仆全力抢救,任富祥父子死里逃生
(唱)
小战鼓一打响叮咚,唱一段抗日的故事大家听。
会听书别管我嗓子好与赖,主要是字清板稳交代明。
改编了一本《贱狗传》,感人的故事数不清。
穿越到一九三一年,寒冬腊月刮着西北风。
西北刮的不算大,小风里边夹雪星。
先是雪花慢慢飘,后来大雪下的凶。
大暴雪下了三天整,下了一尺三寸还挂零。
冻的得人浑身打激愣,灶房的水缸结成冰。
家家户户把门闭,没有一人路上行。
生意人家歇了业,庄稼人住家停了工。
公鸡发硬跌下架,母猪卧圈里不敢哼。
山羊儿哆嗦不走动,牛驴骡马不出棚。
萝卜白菜都冻烂,石头碓臼也冻崩。
有钱人烤的是木炭火,没钱人钻进被窝遮住风。
会听书您往正东看,正东边走过来人两名。
要知他们何方客,大家别急慢慢听。
雪地里走的那两个,一老一少分得清。
老的拄根打狗棍,腰里紧一条稻草绳。
小的大约三尺高,骨瘦如柴腿脚轻。
看样子好像父子俩,也不知为啥雪路中。
老的拉着小的手,一瘸一拐往前行。
浑身上下雪裹住,头上脸上大雪蒙。
也不知戴的什么帽,更不知穿衣多少层。
脸上的模样看不见,年龄大小分不清。
手里抓了雪一把,展一展脖子咽喉咙。
看样子几天没吃饭,东倒西歪步难行。
正行走,抬头奉,有一个门楼面前停。
父子俩来到门楼下,大门关得紧绷绷。
大门上边拍几下,里里外外没人应。
父子俩饥寒交加倒下去,昏昏迷迷进梦中。
夜幕降临天色晚,一时八刻黑洞洞。
今天夜晚有人救,他父子起死能还生。
今天晚上没人救,十有八九活不成。
父子死活咱且不管,把书拆开另改更。
要问单表哪一个?大家别急慢慢听。
天下黄河九道湾,最后一道流正东。
湾里有一个小盆地,盆地建一座小县城。
城门楼高三丈二,四个挑角挂铜铃。
刮东风,叮当响,刮西风,响叮咚。
东风西风都不刮,不刮风也会响几声。
从南至北一道街,一街两行闹哄哄。
仕农工商齐发展,百姓们个个很文明。
别看县城不太大,小小县城有盛名。
尧王访贤这里过,舜王在这里把田耕。
城中间有个赵家楼,楼顶半截入云层。
只因赵载功劳重,金殿以上受皇封。
您要问它是哪一个县?王垣县就是它的名。
县城往北走十里,上一面大坡到原坪,
原上耕地几百顷,黎民百姓把田耕。
数数也有了几千户,有的富来有的穷。
原上两条大官道,通南通北通西东。
往东能到开封府,往西可去长安城。
路北有棵古槐树,树龄千年还有零。
槐树后边建个村,“相家堡”就是这个村名。
大多村人都姓相,一个相字传千冬。
村南头有个大门楼,这个门楼很有名。
门楼高达一丈二,门宽五尺还有零。
槐木门框三寸厚,朱红的门扇镶银钉。
门楼上刻着四个字,“耕读传家”耀眼明。
前院里东西两厢房,两个厢房各不同。
丫鬟厨娘东屋里住。西厢房住的是长工。
大门右边房一间,看门的家郎里边停。
再往后院看一眼,三间北厦很威风。
四梁八住琉璃瓦,十二面隔扇不透风。
东西厢房整八间,高低宽窄很对称。
这家的主人本姓相,倚天就是他的名。
老夫人名叫马小缠,吃斋行善念佛经。
生了三男和两女,三子随父在堂中。
长子名讳相鸣德,鸣理本是次子名。
三子起名讳相鸣魁,天狗是他的小乳名。
鸣德省城把书念,毕业县政府里做事情。
鸣理现在正年少,如今还是中学生。
就是老三年龄小,今年刚满十二冬。
他有良田几百亩,骡马成群树招风。
鸡子鹅鸭样样有,还有女佣和长工。
手里端个水烟袋,吸一口水烟驱寒风。
隔着窗户观雪景,忽然间想起事一综。
(白)
今天说的故事就发生在山西省王垣县的相家堡村,村子不小,很有名堂,当年村里住着两大姓氏,相家和马家,村南有一道堡墙,村名就叫相马堡。后来相家人口越来越多,马姓人越来越少,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风水先生,他说“相马”和“响马”同音,不太吉利,就改名相家堡。
这天,村里的财主相倚天,正在家里观看雪景,想起自家的羊倌成老二。这个成老二,是个苦命的人,从小失去父母,又染上瘟疫,差一点要了性命,是相倚天从死人堆里把他救活。此后他就在救命恩人家里放羊,一放就是十年。最近得了“吃不得”病,卧床不能放羊。相倚天急了,就把狗棒叫来商量此事。
狗棒何许人也?就是相家的管家,对相家十分忠诚。正在院里扫雪的狗棒,听见老爷喊叫自己,忙把手里的扫帚放下,来到上房,在主人面前施了一礼:“老爷,大清早叫小人有何吩咐?”
相老爷放下水烟袋,问到:“狗棒,自从你来到相家,老爷我待你如何?”“老爷待我如同父母。”那就好:
(唱)
相倚天大堂以上开言应,叫一声狗棒你是听。
自从你来到相府内,我把你当做儿亲生。
你和鸣德是同岁,过罢新年二十冬。
鸣德儿县府把事做,鸣理还是中学生。
老三是个小卧底,如今还是小顽童。(卧底:当地方言,即最小的儿女)
我和夫人年龄大,脚手不便实难行。
咱家里主事全凭你,你是咱家主人公。
狗棒一旁开了口,叫声老爷你是听。
只要老爷相信我,有事只管吭吭声。
有事只管来吩咐,不必客气来奉承。
老爷听了心高兴,连把狗棒叫一声。
咱家的羊倌成老二,这几天病的可不轻。
眼看他不能把羊放,这副重担你担承。
放羊、喂羊全靠你,老二还需你伺奉。
有时间你到外边访一访,找个合适的放羊工。
狗棒连说好好好,老爷您放心我执行。
狗棒我从小多苦命,父母早亡我孤零零。
是老爷您把我收下,管我吃喝十几冬。
我把您当亲生父,老夫人是我的娘亲生。
老爷在世儿行孝,端茶倒水来伺奉。
老爷年到百年后,儿披麻戴孝去送终。
虽说不是亲生子,我和您亲儿一般同。
您叫我干啥我干啥,您叫我往西我不往东。
放羊的任务交给我,老爷您放心我完成。
狗棒来到库房里,一袋羊料掂手中。
他把羊料背肩上,要到羊圈走一程。
打开宅门低头看,门外让他吃一惊。
(白)
话说狗棒要去羊圈喂羊,走出大门发现门外两个死人,吓了一跳,急忙放下羊饲料,转身回到上房,一声说到:“老爷,大事不好。”
“有何惊慌?”
“大门外门楼下边有两个死人。”
“快,快领我到外边看上一看。”
(唱)
小狗棒头前头把路领,相老爷后边紧跟踪。
心中有事走的快,大门就在面前停。
大门外边看一眼,两个人躺在地溜平。
身上的积雪半尺厚,是男是女分不清。
叫狗棒快把笤帚取,扫了积雪看分明。
雪堆里露出人两个,一老一少看得清。
老的大约四十多,满脸皱纹净是坑。
胡子拉茬没有刮,脸上的垢痂厚一层。
头上戴顶烂毡帽,身穿的棉袄净窟窿。
棉裤上边露着套,破烂得棉鞋二足蹬。
手里握着一根棍,腰里紧一根稻草绳。
年龄不大看老成,五六十岁还有零。
小的双眼紧闭着,脸上瘦干可精明。
观年龄不过十二岁,大小不过错一冬。
相倚天弯腰摸一把,浑身上下凉如冰。
鼻子上边摸一下,二人的呼吸还没停。
既然二人没有死,赶快抢救莫消停。
相家祖上有祖训,见死不救损门风。
叫狗棒快把二人抱回去,再把毛女叫一声。(毛女:相家厨娘)
(白)
说起狗棒,人虽然憨厚,但有一身好力气,双手轻轻一抱,就把那个孩子抱回了堂屋,放在地下。那个大人,骨瘦如柴,也不过八、九十斤,狗棒二次把大人抱回放下。
这时,相夫人急忙加了木炭,屋里就暖和了许多。毛女按照老爷吩咐滾好了姜汤,又加了红糖,七手八脚灌他二人喝下,一会功夫二人便苏醒过来了。那个大人看了看周围,就知道是这个好心人救了他们,跪下磕头谢恩。
相倚天急忙拉起,不必这样,出门人谁没有个难处,我是应该的。这时毛女做好了稀饭,二人饥不择食,不几下就喝了两碗稀饭,也有了精神。
相倚天问道:“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姓名”?
老者说:“我叫任富祥,这是我儿任大贵,乳名贱狗。”
老爷说:“好哇,你娃叫贱狗,我娃叫天狗,我这个跟班的叫狗棒,他三个的名字都带个狗字,这是缘分。”接着问他门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老的已经哭的泣不成声:“老爷,我的苦处一言难尽呀。”各位听众,第一回到此结束,下一回要说任富祥父子的来龙去脉和以后的生活安排,欲知详细内容,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贱狗忠心放羊,天狗仗势欺人
(唱)
任富祥父子得了救,已经听过不再表明。
如今要到哪里去,大家别急慢慢听。
任富祥叩罢头来身站定,开口就把老爷称。
您今天救了我父子命,终身难报大恩情。
老爷您稳坐大厅内,听我把来路之事向您明。
我家住河南扶沟县,离城十里任家营。
我家祖上本姓任,一个任字传千冬。
我父母生来多行善,所生我一人在堂中。
上无有姐来下无妹,也没有弟来更没有兄。
我家单传整七辈,我是十八亩地里一棵葱。
娶妻本是刘家女,吃斋行善不动腥。
到家八年没怀孕,烧香许愿求神灵。
二十八岁上怀了孕,怀胎十月要降生。
孩子平安落了地,俺夫妻暗自喜盈盈。
谁料想他又是屙来又是尿,不知是吉还是凶。
我当时把他贱狗叫,带一个狗字把喜冲。
这时门外有人叫,原来是算卦灵先生。
我把先生请回院,请他算卦测吉凶。
先生掐指算一卦,他言说屙爹尿娘是克星。
既然先生算的准,您给孩子起个名。
先生起名任大贵,带一个贵字更显灵。
谁料想大贵并非贵,三岁母亲又丧生。
我家里没有田一垄,给地主放羊过光景。
我爷爷放羊过一辈,父亲放羊度一生。
富祥我今年四十岁,放羊熬过三十冬。
小贱狗今年十二岁,三岁上随我进羊棚。
别看他人瘦个子小,爬坡上山有奇功。
他爬坡放羊且不表,打羊的准头让人惊。
一块土蛋拿在手,百步以内不放空。
说打羊头不打腰,说打屁股不打胸。
他站在羊圈一声喊,哪一只羊儿它不惊。
任福祥慢慢往下讲,惊动了倚天人一名。
相倚天心里暗高兴,天大的好事自然成。
也是我平日里多行善,老天爷送来放羊工。
他父子给我把羊放,有几亩薄田给我耕。
这样的好事哪里找,怎不叫人喜心中。
这都是倚天心里话,可没有当面说出声。
(白)
这时相倚天插了一句:“你们父子不在家里安分放羊,大冷的天气来到山西干啥来了?”
“恩人,老爷,您听我慢慢地道来”
(唱)
遭不幸河南遭年成,旱涝三载没收成。
头一年淹,第二年旱,第三年遍地生蝗虫。
第四年收成将好些,一亩地谷子打了五升。
五谷田苗都旱死,野菜杂草难逃生。
枕头里秕谷都吃完,树皮草根吃干净。
头等人户卖骡马,二等人户卖田农。
三等人户没啥卖,手拉儿女换钱铜。
三岁顽童半升米,大姑娘换来俩烧饼。
只饿得人吃人来犬吃犬,饿得老鼠乱啃钉。
年老之人都饿死,年少之人去逃生。
我任家单传整七代,我不想就此断了宗。
无奈何逃荒离家走,一路乞讨往西行。
听说山西土地好,地广人稀好收成。
今日路过贵府上,大雪纷纷断路径。
也是我父子不该死,老爷救我又回生。
任富祥慢慢往下讲,铁石心肠也伤情。
要说惊动哪一个,惊动倚天人一名。
(白)
倚天听到这里,非常感伤,心想,现在大雪纷纷,眼看又到年关,不是换季的时候,想找一个合适的放羊把式很不容易。老天爷把现成的放羊把式送上门来,我把他们留下,一来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二来也为穷人找碗饭吃,何乐而不为呢,真是天助我也。这时他看了看老任的为难样子,吸了一口水烟,说到:“老任呀,你如果不嫌弃我们这穷山僻壤条件不好,就在我这里放羊如何?”
“只要老爷能收留于我,我已经感谢不尽,真是遇到救星了。”随时连磕几个头。
“你再考虑考虑,如果能行,就和狗棒谈谈条件和工钱,你如果想出山去大平原谋生,我也不强留。”相倚天说罢,拿着水烟袋出了门。
(唱)
相倚说罢起身走,大厅内剩下任家父子兵。
2、器物象征:白玉米种子——农民希望被诬为"赃物";调包婚书——封建礼教吃人工具;尖刀割绫——底层以暴力反抗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