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文·芳华】雨中的草原(散文)
连续几天的倾盆大雨,把干旱的大西北浇成了烟雾氤氲的江南水乡。旱地的排水系统根本无法适应这接连而来的大雨,不堪重负,马路上积了厚厚的水。一辆辆的汽车似水中行进的船只,井然有序地向前滑行。车行过,车身两侧激起半米高的浪花,车身轻微地摇摆,恍惚间竟有了驾船的妙趣。
早晨送儿子去打球,滂沱的大雨已泄了劲儿,转成了牛毛细雨。雨虽不大却密密匝匝,天地笼罩在雨雾中,一切都变得不很真切。球馆离赛罕塔拉很近,实在按捺不住雨中草原漫步的冲动。停车场里只有我的车,根本不用考虑停到哪儿离开时更方便。穿上儿子蓝色的小雨衣,再撑上一把硕大的雨伞,脚上趿拉着女儿软乎乎的拖鞋,就这样惬意地漫步到环形跑道上。满眼的绿色铺陈向远方,远处的大树绿森森地静立在雨雾里,如一群静默的老者,守护着这方广袤的草原。
细雨还在纷纷扬扬,草叶上、花瓣上都盛满了露珠。凑近了看,哪是露珠,那分明就是上天撒下的粒粒珍珠,挂在树梢上、草叶上、花苞上,亮晶晶地闪!
你瞧,每个花苞都顶着个亮闪闪的小圆帽,微风一过,小花苞们就喜滋滋地摇来摆去,嬉闹着,全然不去理会那阴郁的天色。草木樨的茎上,一串黄色的小花由茎梢向茎干处绽放,末尾竟坠着一串圆圆的,亮晶晶的“花苞”,排得整整齐齐,倒像花枝原本就是这般模样。牛蒡青色的果实圆圆的,三三两两地挤在一起,每一根细细的冠毛上都挂着一粒水珠,像点亮了无数盏晶亮的小夜灯,通体透亮。
最有意思的是益母草,一丛丛直立着,如一群傲然挺立的女汉子,一串串的花衣很威风却少了些温柔,她们似乎不懈用珍珠装扮自己,只在伸长的叶尖上偶尔挂一粒水珠,叶梢不情不愿地弯着;等水珠沉甸甸地坠下,叶子便“唰”地弹回原状,照旧肆意地舒展。无边的草地上,珍珠似的露珠铺了满地,就算没有阳光,也透着玲珑剔透的光。忽然,满眼的绿色中跳出一朵倒挂的金钟——那是毛地黄开得正盛的紫花。俯下身去,竟见花心间居然有一只避雨的小蜜蜂。这家伙还真会选地方:既躲避了风雨,又趁隙采得了花蜜,一举两得,多机灵!
草丛里时不时冒出几株颀长的马唐,舒展的穗状花叶上挂满水珠。我轻轻地晃动草茎,那花叶便轻柔地摆动起来,恰如刚刚洗过头发的少女妩媚地甩动长发,水珠四溅在空中,碎成星星点点,美极了!
小雨中走走停停,眼光贪婪地捕捉着大自然中的奇美。鞋子踩在水里发出“啪啪”的声响,和着细雨轻拍草叶发出的沙沙声。天地间仿佛只剩我和这广袤的草原。静谧的草原把我拥在怀里。这一刻,雨中的一切都独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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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走停了小雨。草叶间一下子热闹起来。两只菜粉蝶悠然地蹁跹在绿色的草丛间;紫色的风毛菊上,一只只状如蜜蜂的食蚜蝇在忙碌着,是在采蜜,还是在吮花尖的甘露?一只小鸟“扑棱”从草丛窜起,转眼没入远处的草浪间。草丛深处,还有只鸟咕咕地鸣唱着,歌声很悠远。
最“热情”的该属蚊子了,成群结队地向我扑来。我赶紧用雨伞驱赶,可脚踝上、额头上还是被吻出了几个小包,只好加快脚步向景区大门走去。这时的草原更热闹了,三三两两的游人奔进来。操着不同口音的南方游客们兴高采烈,大喊着:“草原,我来了!”女士们冲着触目皆是的晶莹露珠大呼小叫,忙不停地咔嚓咔嚓地按着手机拍照。
此时,热闹是他们的,而我,带着满心的宁静,还有上扬的嘴角,轻轻地走出大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