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忆】小煤油灯,如豆灯花里的快乐童年(散文)
夜幕降临,家家都在准备吃晚饭了,还是没有来电,说是因为线路检修,给耽搁了。看来要等一会,才来电了吧。
爱人早有准备似的,赶紧拿出蜡烛来,燃起来。坐在烛光里,晕黄的烛光,照得人有些恍惚,往事好似能伸出手来,一点点从远处慢慢友好地伸了过来,摇醒了许多的过往。
爱人边忙着晚饭,边说:也好,没电,就来一个烂漫的烛光晚餐好了。
儿子早已高兴得又拍手有跺脚的,唱起歌儿,好似要过节似的。
情不自禁,竟然令我想起了小煤油灯——那摇曳的灯光,虽然如豆一样的光亮,却是一抹温暖;那一线微微亮的光,就好似一个小小的太阳,驱散整个世界里的黑暗,给我带来许许多多的快乐与明媚。
小时候,父母都要工作,哥哥们要上学,没人在家里带我和弟弟,母亲就将我和弟弟送到乡下老家爷爷奶奶那里。而,爷爷奶奶家里因为偏远,虽然通上了电,但是,并不稳定的,经常停电。
那时小叔已经毕业了,满怀着一腔子的热情呢,要做这个要干那个的,本打算出去闯荡一番的,可是爷爷奶奶不允许,要小叔留在村庄里。哪能一个儿子也不留在身边呢?何况爷爷奶奶感觉村子里更需要小叔。
爷爷奶奶四个儿子,我父亲是老三,我大伯二伯和我父亲都上学或是参军早早离开家,后来就留在了外面,最数我父亲离家远,竟然留在了北大荒。每次爷爷奶奶一想起来,就很是难过,想念极了,也只能书信来往。因此,小叔,那绝对不让走远了,就留在家里在村子里教书就挺好,孩子们需要老师,需要小叔这样的有志青年来教他们。
夜晚,村庄里一片静谧,月儿弯弯挂在屋檐下的树木上,无法想象,那时的月光有多明亮呢,照得村庄如白昼一样。家家户户窗户上透出来的灯光都很暗淡,那就是小煤油灯呢,一点点的光亮,确实很温暖的。静静的村庄里,也只有狗儿时不时地叫几声,牛羊鸡儿鹅鸭不声不响在栏里或上架了。牛羊在月光下反刍,口里有干草的草沫子流淌出来。
那还是冬天呢,奶奶说过了清明牛羊才能在草地上吃得饱,整个冬天,都要喂草喂料。每天晚上,小叔坐在炕桌前,一盏小煤油灯下,抱着一摞书或是课本,要不就是学生的作业本,不是备课就是批改作业。
每到此时,我和弟弟很懂事的,不声不响也坐在桌子旁看看画册或是识几个字儿,再就是画图画。小叔给我们买来水彩笔,让我们大胆地绘画,放开了画,画什么都行。奶奶借着小叔和我与弟弟围着的桌子上小煤油灯的微弱光亮,在我们身后静静地做着针线,不是搓麻绳儿就是做鞋子或是织毛线活,什么毛袜子手套背心毛衣毛裤都织,有时候还拧着纺车纺线。而,爷爷就在一旁饮茶,或是看他的书,看得高兴了就给我和弟弟讲讲,什么《三国演义》《红楼梦》《西游记》《水浒》,还有一些小叔从学校借来的书籍《战争与和平》《红与黑》《二十四史》《中国通史》,好多好多,那是小叔打算看的读的。可是,小叔太忙,光课本和一些课外读物都读不过来,倒是爷爷看得很有兴致,看了也给我们讲一讲,说一说。
小叔完成工作后,就坐在小煤油灯下给我和弟弟讲故事,小叔喜欢讲一些神话或是童话什么的,那是我和弟弟最喜欢听的。奶奶也喜欢讲故事,一般都是将一些仁孝或励志的故事,什么《鲁班修庙》《黄香温席》《孟母三迁》《凿壁偷光》什么的。而爷爷,最喜欢讲孔圣人,讲圣人《论语》里的故事或句子,爷爷还让让我们大声吟诵着,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夜晚,一切好似都入到梦里,小叔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就坐在煤油灯前,给我们讲起了一个个的故事,我至今记忆犹新的,还是小叔讲过的《一千零一夜》里《阿拉丁神灯》的故事,小叔在忽明忽暗的煤油灯的灯光里,绘声绘色讲着:在很久以前呀,有一个叫阿拉丁的人,他家里很穷,同时呢,阿拉丁也很调皮的。一天,一位邪恶的魔法师,他竟然假扮成阿拉丁的叔叔,说呀,要带他到一座宝库里去,去那里,可以寻找一盏神奇的油灯呐。这让本来就不安分的阿拉丁有了兴趣,他立刻就答应了叔叔,可是,阿拉丁也不知道这位叔叔不是他的真叔叔,而是魔法师变得呀。
于是,魔法师就带着阿拉丁来到了宝库里,就看见了宝库里的神灯,魔法师变的叔叔命令阿拉丁进入宝库取灯。但在拿到灯后,这位不安好心的魔法师却将阿拉丁困在洞里,不想让他回家了。想想吧,阿拉丁有多绝望多恐惧呀,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他绝望之时,无意中摩擦了魔法师给他的一枚戒指,一个戒指精灵被召唤了出来,将他送回了家。
阿拉丁的母亲见到儿子回来,别提多高兴了。竟然在擦拭油灯时,阿拉丁母亲不小心将一个更强大的灯神召唤出来。这位灯神拥有实现主人任何愿望的强大魔力。那么,因此,阿拉丁利用灯神,渐渐变得富有了,也强大起来了。于是,他就娶了一位美丽的公主,公主叫巴德罗巴朵尔。邪恶的魔法师得知后,暴怒着,他再次搞起了阴谋,就设计用一盏新灯换走了神灯。他命令灯神说:将阿拉丁的宫殿和公主都搬到自己的家乡吧。眼看着魔法师将自己幸福的生活打乱,阿拉丁没有被吓倒,他依靠戒指精灵的帮助找到了宫殿,与公主合力智取了魔法师,夺回神灯。
好在,阿拉丁又依靠灯神的力量将一切恢复原样,最终,他们过上了自己幸福的生活。
小叔讲的故事,我依旧能讲出来,说来奇怪,小时候听到的故事或是学的诗词字句都不会忘,而且记忆很深的。
我当时,还问过小叔:我会不会听了就忘记了呀?
小叔却眯起眼睛,故作神秘的样子说:阿拉丁神灯会保佑你,不会忘记的,多学点多记点吧,有好处的。
看着煤油灯在爆着灯花,奶奶爷爷就笑了,我和弟弟也就笑了。
记得,那时的村子里小学校很简陋的,住校条件也很差,吃住都不如在家条件好。若是逢上刮风下雨下大雪,小学生在周末就很难回家了,小叔就将他的小学生带回家里,让奶奶给做点好的吃,改善一下生活,再给他们炒点咸菜烙几张饼带去学校吃,就如回了趟家一样,吃的喝的用的都带上点,以免想家,学习上会分心呢。
夜晚,小学生和我们一起围在煤油灯下,他们写作业,我和弟弟乱写乱画的,等小叔忙完了,就给我们讲故事,或是爷爷奶奶给我们讲故事。有时候,借着煤油灯的灯光,爷爷和小叔给我们表演手影玩呢。一会儿一只活泼的小兔子出现在墙壁上,一会儿一条狗儿“旺旺——旺——”来到了墙壁间,再有孔雀开屏,小老鼠好多好多的动物都会来到墙壁上。孩子们就会凭着自己的想象,随意的解说着,什么嫦娥奔月的小玉兔呀,桂花树呀,再有二郎神的哮天犬呀,还有上灯台的小老鼠呀,弟弟在煤油灯的光晕里唱着:“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喵喵喵猫来了,叽里咕噜滚下来。”
煤油灯,那时的煤油灯也不知为什么,感觉很亮很亮的,光晕里的笑声也很清脆很明亮。小小煤油灯,带给我的童年快乐真是难忘,灯花如豆,而,那快乐,却是无限的,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
坐在烛光里的爱人和儿子,都在招呼着我:快呀,快过来呀,烛光晚餐开始了。
忽然,灯就亮了,电来了,城市的夜晚又恢复了霓虹闪烁中,万家灯火,一片祥和。日子真好,好幸福的人世间,坐在温暖的灯光里,我给儿子和爱人讲起了小煤油灯。
儿子和爱人听得很认真也很开心,他们笑着说着,也不知为什么,我竟然落下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