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遇见宋人(散文)
我正坐在开往南平市的列车上,前排的大叔正在放行李。他那古朴的面貌吸引了我的注意。这时,他正笑着说话,似乎是闽南一带的方言。我记起南宋金人入京,人们纷纷南逃的历史。这位大叔是不是也有宋朝人的某些特征呢?我遇见了活生生的宋人,真奇妙!
列车到站后,我坐上前往下梅古村的公交车。看着满车的宋人都在亲切地微笑,我也乐了。其中一位大叔的长相最为奇特,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肚皮,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像个葫芦。从我坐上车后,葫芦大叔的笑声就没停过,大家也越来越快乐。
到了下梅古村,门前沟渠中肥肥的方鸭在欢快觅食,一户人家正在围炉煮茶。茶烟袅袅,清香细细。女主人见我站立不动就热情邀我入座。大红袍茶泡好了,我们品着新茶。她告诉我大红袍之名源于一位书生。相传,一位书生在赶考途中生了病,武夷山中一位禅师用茶水入药将他治好。书生考中状元后,穿上红袍来感恩,得知救他的原来是一棵茶树。于是,他脱下大红袍披在茶树上,这就是大红袍的由来。
原来,大红袍有感恩的寓意。杯中芳香、艳丽的大红袍在冒着热气,我觉得更温暖了。
我看着眼前雕梁画栋的房屋,入眼都是龙凤、牡丹,这越发让我想了解这户邹氏人家的历史。原来,明清之际,邹氏是当时大名鼎鼎的茶商,曾将大红袍运送到俄罗斯。而门前那一条并不起眼的沟渠曾是运送茶叶的重要通道。那时,小舟连着小舟不间断,村落热闹非凡。现在所看到的文物古迹,都是那时建造的。
我看着女主人从容说着自家以前的辉煌历史,不禁心生感慨。如今这户邹氏人家只是平凡的茶农,但却是那么快乐。“喝茶可以养生,茶字上面两个十,下面八个十。一人一壶茶,轻松活过百。”她那知足、快乐的神情感染了我。
我突然觉得舌尖有微微的甜意,难道这就是大红袍的特别之处?我想起王羲之曾在武夷山题笔“晚甘红”三个字。早听闻喝上一口大红袍,刚开始有些苦涩,不久便回味留甘。现在,我总算领会到了。
“快来尝尝我亲手做的年糕。”女主人端来一盘绿绿的年糕,并告诉我这是用什么菜叶做成的。我咬了一口,果然香甜柔软。再配上一口大红袍,让人直感叹生活之美妙。“一并,一并。”她说着闽南话,告诉我这是吃的意思。我笑了,“那我们一并,一并。”
第二日,我来到九曲溪。在一叶扁舟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股茶烟,心中念着“饮罢方舟去,茶烟袅细香”,身在四山云雾之中,我相信朱熹说的“武夷山上有仙灵”了。
诗是宋诗,景还是宋景,人还是宋人。遇见宋人,真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