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恋】路灯与落叶的守候(散文)
城里的路灯通宵达旦地亮着,清莹的亮光洒满大街小巷,为深夜过往的人们赶走黑暗,送来光明。
我每日借着路灯的光亮漫步、奔跑,也目睹了路灯下一幕幕别样的场景:除了晨练的人们在奔跑、舞剑、打太极……外,最亮眼的就是环保工人在清扫街道两旁的纸屑和垃圾;还有大型清扫车在油漆路面上穿梭清扫路尘;以及随后又是洒水车烟雾般地从车的两侧直射出密集的水线,在润湿道路。这三个作业场景各具特色,分工十分细致。特别是洒水车喷射出的水线现场,更是精确到位,水势如风卷狂潮,水线打在路面上,打在路边的花池上,打在路边的风景树上,打在街角的路灯杆上,甚至打在晨练人的衣服和脸上,场面形成了一团团雾气,寒气袭人,使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随水线的冲击力倾倒摇摆,人遇此景也不寒而栗,趔趄前行。就在这时,水线形成的雾气里,旋即,传来风雨的气息味,泥土的咸腥,同时,又夹杂着路边菊花的甜香味,多味一道向我们的鼻孔袭来。
在这如此颠覆人、物平时感受和营造新环境的凌晨时空里,唯有路灯能经受洒水车水线的密集喷射而泰然处之,仍旧站立在原地继续洒落它那清新靓丽洒脱的光亮,它遇事不惊的神态镇定自若的心里,坚定了它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的韧劲。我望着它笔直的身躯,心中发出感慨、评价与敬仰:你在黑暗中静静的站立着,洒下了耀眼的光亮,照亮的却是别人的路,自己淋着像今天喷洒车上喷洒出水线似的雨,你却毫不在乎,一副迎接暴风雨到来的模样。由此,我又想到了白天的你,从不张扬,默默无闻站立在街角,风雨无阻地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等待着照亮每一个晚归或早起人的路,为他们服务。路灯的这一举动,让我肃然起敬,下意识的向它深深地打了一个军礼!
我正在感受着路灯坚守执着的做事品质,对我心灵的震撼之时,穿梭在马路上的清扫工,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他们借着路灯明亮的光,熟练地捡拾他们没有捡拾完的垃圾,清扫他们没有清扫好的道路。路灯好像明白清扫工还没有完成工作现实情境,心有灵犀,它的光亮随人影互动,和清扫工奋力合作,守候着、跟随着清扫工团团转,清扫工走到哪里,光亮就照向哪里,切切实实地为清扫工服务,守候着、遵守着它那温馨、温暖、光亮的职责和初心。
一阵晨风拂面而来,路灯的边缘发出细微的声响,光束微微颤动。站在路灯下的我,被晨风拂过脸颊,丝丝凉意沁入心脾。不经意间,我向路灯旁高大的杨树望去,只见杨树在晨风的漫过下,大片的树叶随着微风飘落,和稍早落下的树叶混在一起,共同装点着路灯下的金黄!
我弯腰拾起一片落叶,叶片鲜亮水气很重,叶缘舒展,黄中藏绿,像是从杨树上刚跳下的小精灵,鬼道得很;又像是一幅岁月褪色的水墨画,画面青翠、轮廓清晰、清新养眼。我指尖触碰叶脉,明显感到它的厚重感,它并发出“咔咔”声响,仿佛是它在低声向我诉说着什么。
我好奇地、思忖着、想象着落叶要向我说的话的内容,忽然,一阵晨风又猛地吹拂过来,此时的落叶和早些时候的落叶,随风扬起,像是一团小小的龙卷风,通天飘向高空。可卷风又随风的转向,打着旋儿,又折回来,让落叶盘旋在杨树的枝叉中,叶与枝叉的碰撞声,发出亲吻地“吃啦吃啦”的窸嗦声,最终,落叶又落在杨树的根部下;一阵风吹来,又飘向远方。我目睹了这一灵动的富有神奇的风与落叶的走向,“心有灵犀一点通”,马上随口说出了落叶要跟我说的话语:我要和父母的真情告别,飞向远方。“落叶归根”是我的守候,飞出去寻找新生命,才是我的最终归宿。
我受到落叶行踪的引导和启发,以及落叶话语的真情表白,我已经忘记自己是在晨练,思绪的潮水像落叶一样飞回到了老家,仿佛耳畔听隐约听到了妈妈的呼唤声:孩子,妈想你,要回家看看哟!此时的我,在妈妈的召唤下,从晨练的现场,切换到回家的路上,像在梦幻中已经身在家中了……
我在思绪和幻觉影像中到了老家,父母虽然早已不在,但父母给我留下的老屋,栽下的红枣树还在……我在朦胧的幻觉中凝望老屋,仰望着红枣树上串串的红灯笼,脑海中浮现出父母生前的点点滴滴,以及他们对我的人生教诲。一幕幕场景,一桩桩小事,唤醒了我封存的记忆……我在老宅里徘徊,心里满是留恋,满是不舍,总想多看几处老宅的模样,多守候一会老宅的风景……梦幻般的回家游,就像是刚才树上的落叶,心情满是对老家的不舍与留恋,守候老家成了我对父母的追思与怀念的真实表达!
东方已经泛出金光,露出了鱼肚白,环保工人,清扫车,喷洒车,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使命,陆续地离开了工作现场,只有路灯还在执着守候着自己的工作岗位,用它还没有关闭的光亮,目送他们回家。落叶借着小小旋风,又一次飘回到父母(杨树)的怀抱,偎依守候在父母(杨树)的缱绻的温情里;可须臾之间,又有一缕晨风吹过,落叶不舍地告别“父母”,向着远方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