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暖】孝心胡萝卜(散文)
大舅是姥爷和姥姥的大儿子,他一直都是姥爷和姥姥的骄傲。那年,他考上了大学没有上,喜欢做买卖的他,直接做起了买卖,挣了钱就给姥姥开了一个饺子馆。因此,姥姥经常把大舅的孝道挂在嘴边。姥爷更是偏疼他这个儿子,没到退休年龄就提前办理病退,让大舅接了他的班。本以为大舅从此后能安分守己工作,结果大舅没干半年呢,就偷偷辞了工作,为了爱情跑去了承德。姥爷和姥姥气得骂大舅是不孝子!并赌气不再和大舅来往。
大舅的爱情对象叫李小蔓,母亲生她不到三天就去世了,父亲独自把她抚养大。大舅和李小蔓认识也是大舅来承德给公司联系业务,被小偷偷了皮夹,里面有一些证件一些钱和订购合同。人生地不熟的大舅,最后是在车站做清洁工的李小蔓的父亲帮助下帮着大舅报案,寻找,终于找回了皮夹。在此期间,李小蔓的父亲还把大舅领去他家暂住,因此认识了李小蔓,两个人一见钟情。大舅办完业务回到东北,辞了工作就投奔李小蔓,做了她家的上门女婿。
大舅的决定,没和姥爷和姥姥商量,是姥爷和姥姥不能容忍的。姥爷和姥姥也说了,就当他们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大舅确实也是做买卖的料,和李小蔓结婚后开始做起了买卖,并在老丈人的帮助下开了五金店,而且生意越做越好。有钱后,大舅还扩大了店铺,开了几个连锁店。可是好景不长,几年后的一天,老丈人去花园溜鸟的时候,一下晕倒,到医院检查是肺癌晚期。医生说只有半年的生命期。大舅不相信医生说的,开始四处奔波给老丈人看病。因此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把几个店铺卖了给老丈人看病。老丈人喜欢吃胡萝卜,平时没病的时候,喜欢当水果嚼着吃。因此,大舅还在他们住的院子里种了几垄胡萝卜。后来大舅的老丈人病后,他不知听谁说一天一根胡萝卜能救他老丈人的命,因此家里除了院子里的胡萝卜他还买了不少胡萝卜。但后来又听说,胡萝卜必须是农家人种的用有机肥的那种才好,大舅就开车去郊区买。但是郊区的胡萝卜也不能保证是好的呀!何况有时他老丈人吃了,也不知是嘴发苦还是胡萝卜确实苦,反正说不想吃了。他就想起了东北那些土生土长的胡萝卜,卖了家里的房子,带着他媳妇和老丈人回了东北。刚开始他回东北,没有脸面和姥爷姥姥联系,就在一处民房租了房子。
大舅带着老丈人回东北,这事母亲知道后就电话告诉了姥姥。姥姥当晚就打听着找到大舅的租住房,把大舅他们一家三口接回家里。姥姥说:“都到家了干嘛要租房子住呢?你是一辈子不想认我和你爸了吗?你认不认我不管,但你回来了就得回家!家里有热炕头有热饭菜,一家人在一起,天塌了咱们一起扛!”
第二天,姥爷还把家里的荒废很久的地种上了胡萝卜。姥姥让大舅套了马车,拉着他老丈人去了三岔河一个老中医诊所,给号了脉,开了中药。老中医已经八十多岁了,他号了脉对大舅说:“你老丈人的病虽然来的有些晚了,但我给调调看,看看效果,别的一些药先慢慢减量吃,我开的中药三幅吃过之后,如果不再咳血就再来我这,我再给他加一些用药。”大舅又说起胡萝卜问老中医,老中医说,一天一根胡萝卜至于能不能治愈他这个病,没有什么根据。但胡萝卜一天一根也确实能增加维生素,没有坏处只能有好处。老中医放话了,大舅又开始给老丈人准备起胡萝卜。
姥爷自从院子里种了胡萝卜,每天去地里,自家开的饺子馆也不去了。姥姥也一门心思留在家里,照顾大舅的老丈人并把饺子馆也不得不暂时关闭了。每天姥姥和大舅妈一起领着大舅的丈人村里四处逛逛,看看花草。大舅的老丈人自从吃了老中医的三幅中药出现了奇迹,不再咳血了。又吃了二十幅之后,他竟然有力气了,他的心情也变好了。他说,他感觉似乎好了。大舅说:“你本来就已经快好了呀!医生都说一天一根胡萝卜管用,你也能好。你就坚持吃吧,一定会好的!”后来大舅的老丈人有了很多力气,能爬爬陡坡小山了,脸色也红润起来。
大舅之所以这么和他说,因为老中医背后曾偷偷告诉大舅说:“我虽然不能救他的命,但我能保证让他多活一段日子。但前提是,一定要保证他每天开开心心的,别有负担。你就和他说,一天一根胡萝卜就能治愈他这个病。”
大舅的老丈人,最终比医生诊断的期限多活了一年零七个月。在这段来之不易的时光里,一家人用爱与陪伴创造了奇迹——姥爷种出的胡萝卜带着泥土的清香,每天一早都会洗干净递到老人手中;姥姥呢,每天会变着法子给他熬药膳粥,让苦涩的药味里多了一份家的温度;大舅和大舅妈每天陪着他们的父亲,看遍了村里的四季风景,从春日的梨花看到冬日的雪挂。老人在此期间,还喜欢上东北的二人转,大秧歌,甚至还跟着唱几句,扭两下。他说:“东北这嘎达好呀!人温暖烫人心,我要在这住一辈子。”
老人走的时候很安详,窗台上还放着半根没吃完的胡萝卜。他说这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他看见了比治病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灯火可亲。
葬礼结束后,大舅在姥爷姥姥面前长跪不起。姥爷扶起他,指着院子里新一茬的胡萝卜苗说:“根都在这呢,回来就好。”
姥姥的饺子馆又重新开张了,招牌饺子里多了一道“孝心胡萝卜馅饺子”。后来,饺子馆挣了钱之后,在姥姥和姥爷的资助下,大舅和大舅妈还把五金店重新开了起来,这次他们把店开在了东北老家。每天他俩忙完店里的买卖,都会去姥姥饺子馆吃姥姥包的饺子。姥爷一直经营着,他的那块胡萝卜地。
爱或许不能创造起死回生的奇迹,但它能让生命在有限的时间里活出无限的宽度。就像那些年年生生不息的胡萝卜,只要根还在土里,春天就永远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