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大观】在黑暗中穿行(组诗)
1、护城河
雨水过后。夜,黑得有些诡异
雾气从河面浮上来。在景观灯的折射里,氤氲,缥缈
哗哗的流水,从不可预知的暗处逃离
无人洞穿的秘密。黑暗中,远方越陷越深
几盏灯火挣扎着明明灭灭
车流,人流,气流,互相交换着寂寞,又彼此依赖
时光,会在某一刻突然静止
此刻,我站在桥上。悬空的姿势,恍如置身仙境
又像身处尘世的虚空……
2、报刊亭
卷闸门紧闭。门里门外,两个未知的世界
“此处晚间是空店,值钱物品已搬走,请君勿要惦记,谢谢!”
一块塑料牌,被铁丝勾住,风中颤抖
白底黑字。黯淡的月色里,微弱的一道提示
“房梁”早已退化。“君子”失眠。黑夜的伤口
忍着巨大的病痛,张望——
人性的悲哀啊,在历经多次洗劫后变得谦逊,恭敬
“此地无银”抑或是“委曲求全”。我苦笑而过
尘世,脱去华美的外衣,变得越来越轻……
3、超市门口
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我膨胀的内心
激荡着一种欲望。镁光灯像极了一面镜子。主持人在高高的舞台上
变了形。我看不到我自己。介绍,吹捧,现场试验……
亢奋的声音不断响起:
“傻瓜”牌照相机跳楼价促销,活动最后免费派送N台。”
人头越聚越密。钞票从急促的手中纷纷飞起来
我在等,等最庄严的最后,幸运降临
时间,像梦中的流水。拥挤的人们总是和幸运之神擦肩而过
唏嘘,叹息。帷幕落下,内心沉静
我悄悄地绕到后台,透过塑料篷布的缝隙
几个人正在得意地笑:“这次配合的真好。又一群傻瓜!”
4、露天舞池
音乐起。脚步开始旋转。伦巴,探戈,华尔兹……
流水一样的线条,高潮起伏
认识或陌生,矜持或暧昧,形形色色,廉价的消遣
一个不知深浅的池子,加速了水的流入
沸腾,静止。静止,沸腾……
如此反复,身不由己。夜色,急剧地喘息
勾肩、搭背、摆莲、跌叉……花样百出,眼花缭乱
汗水味、香水味、男人味、女人味、其它味……
这个庸俗的世界,有多少浪花会在水里融化
就会有多少人,在夜里迷失
5、梦中情人
你一直对我笑着,温柔妩媚。像远方的风景
隔着山,隔着水,隔着不可触摸的尘世
我在梦里,尽情地放纵。在不可抵达的悬崖或峭壁上
做一回“赤裸”的自己。温软入怀,体香四溢
这里什么都可以获取:爱情,浪漫,以及神仙般的日子
可我什么也带不走,除了一颗饱受愧疚的心
我从高处摔下来,在黎明前夕的惊悸中醒来
留下了幻想,留下了无言的感伤
留下了,这漫漫路上,一段无人可知的秘密
6、城市的夜
黑压压的天空,没有星星。一弯月亮
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像我拖在地面上的影子
朦胧,踟蹰,酶涩。远处依然是灯火辉煌
城市不眠。弯曲的小径,延伸着我漂浮的脚步和呼吸
这夜,像一股巨大的漩涡,把我吸进来
又奋力地把我推出去
我从破败不堪的行囊里取出记忆
回到旧时光,以及童年那些灿烂星辰的晚上
阿爸阿妈已经睡了吧,村口的犬吠也该安静下来
只有那些不知疲倦的昆虫,还在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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