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认认真真地忙乱”之后，我总算略略得到了若干闲暇时间。于是，在云淡风清的日子里，对着蓝天白云，恬淡里就有了些许茫然；迎风临江，在吹皱一池春水的旖旎里，生出了如许虚妄。突然之间，对于忙碌里的自我究竟为何，居然有些恍惚起来。思忖片刻后，我对自己说：好久没有谛听文字，没有徜徉在文字的海洋里，感受那种文字被纸媒发表之后被人欣赏的种种快感了。这样一想，我蓦然意识到，我被程式化的文字牵引得太久了。那么，在没有文思泉涌之前，暂且就“老文生新牙”，从写作集子里挑拣几篇，去纸媒投稿谋得一星半点认可去吧。
　　 我不仅这样想了，还真的这样做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居然满怀憧憬，每天都隔三岔五去自己的N个邮箱以及论坛浏览一番，希冀有让人在工作之余为之一振的消息。结果自然是懊丧居多，多为杳无音信，收件箱里的“0”总是那么冷傲，就如鲁迅笔下《秋夜》里那泛着冷光的夜空。偶尔也有入围恭喜之类的喜讯，只是总在附录里夹带那么一张接近四位数的汇款单，见钱排稿。我自然迂腐，却也懂得这样的“认可”，倒是不要也罢。
　　 终于有一天，我在“RE”的符号后看到一家如雷贯耳的刊物名称，一时大喜过望，遂毕恭毕敬地点开邮箱，结果窜出一行文字，曰“文字有点意思，但我们要的是‘原创首发’，网上已发的不要，请另处”。当时的那种感受，就更某流浪汉把地主老财让他“滚”当作与之交流而沾沾自喜一样，浅薄、俗陋，直如吞进一只苍蝇。后来，又陆续在大大小小的正规刊物的回复里重温“原创首发”的要求。再翻检未投稿的刊物，终于发现“原创首发”已然成为必备的共性条件。我终于明白，在“原创首发”的戒律之下，“老文生新芽”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当不得真的。于是，又忽然想起醉驾的警示语“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来，遂套用之，为“上网不投稿，投稿不上网”。否则，要保住“首发”的清白之身，那是难于上青天的。
　　 但是，我却始终困惑着：于刊物而言，原创关乎知识产权，关乎诚实守信，自然马虎怠慢不得，其规定合情合理；但把博客、公益文学网站也撇除在外的“首发”，真的可以提拎到刊物兴衰存亡的高度么？值得商榷。
　　 拘泥执著于“原创首发”，用一个不尽恰当的比喻，颇有点类似于国人的“处X”情结。既然把稿件投了给我，就应当纯洁无暇，怎么能泄了春光呢？何况我是要付稿费的，自然应当拥有某些神秘性，第一个全方位展示文字胴体的应该也必须是我。否则，让付了稿费的人捡别人的下脚料、喝别人的洗脚水，那就是典型的不厚道不实诚。这样，给纸媒投稿就类似于皇宫大院里的选秀，在让陛下检视宠幸之前，“秀”是不可以率先外露的。遗憾的是，网络时代，乐于玩“空手道”的论坛、博客，却总是先行张扬了文字的“胴体”，让纸媒很是失了颜面。不过，在现代科技这么发达的基础下，应对“处X”情结的修补术可是异常发达的。放在文学作品的“原创首发”上，谁又说不可以修补得让具有该情结的对象在欺瞒里“喜不自禁”呢？
　　 再则，“原创首发”对公益性开放网站的苛刻钳制，其实也只是拥堵了非传统模式和传统模式的交流通道，闭塞了初创文字在网络语境下磨合切磋后的提升。醉心于上网的人，说他同时孜孜以求于形形色色的期刊杂志，希望从中追求新鲜感，不切实际；流连于纸质阅读的人，说他对不计其数的网站论坛了然于胸，希望从中探寻交集，也是空然的念想。这两种通道，其路径只是鸡跟鸭说，断然重合影响不了的。
　　 当然，“牢骚太盛防肠断”，纸媒“原创首发”的界定规则自然不会在短期内因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废话而有所革新。出于一个“结”，阻断一条“道”，纸质和网络“水火不容”的实质相状，相信还会在“原创首发”的旗帜下绵绵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