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十五)

（第十五集）

市公安局，下午。
一间办公室，何杰正在同黎志庆聊着。
何杰：“我知道你有心事，今天咱们好好聊一聊。”
黎志庆情绪有点消极地：“我都到这步天地了，还有什么好聊的，有用吗？”
何杰:“有用，而且有大用处。”
黎志庆痛心地：“你们找过我之后，我才发现放在书架上的那把短刀，不知什么时间不见了，阳台上刚洗过的那双鞋也不见了。我就断定有人在借刀杀人，一时间，我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自己了。”
何杰：“这段时间内，谁到过你的房间？”
黎志庆回忆着：“几个同事一块来过一次，总编倒是来过好几次。这也不奇怪，我们总编的家属不在这里，每天下班或者休息日，他总爱到我们这些单身下属的房间来坐一坐，拉拉家常。”
何杰：“你们总编，他这个人的人际怎么样？”
黎志庆：“我进入报社时，他就是报社的领导之一。虽然在工作上对我们有时过于严厉，但平时为人还是比较随和，人际还不错。”
何杰及时转换了话题：“你与冯晓玲之间平时的关系怎么样？”
黎志庆：“不错，我们计划今年国庆节就办喜事，谁想到会出现……”
何杰：“你就没有发现，冯晓玲的情绪在案发前，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黎志庆迟疑了一阵：“有，他们的总经理黄平曾经找她谈过两次话，但都因为中途有人来找黄平，没有谈成，她好像有思想负担，后来……”
何杰的手机响起铃，他接通电话：“嗯……好，我马上就过去。”

《华安晚报》社，上午。
宿舍楼，三楼走廊里，聚着不少人。
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男人，在向何杰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昨天晚上两点左右，我起身去上厕所，刚到楼道，就发现黎志庆的房间里有灯光，我想他人不是在看守所嘛，房间里怎么会有灯光。我就悄悄地摸过去，刚从门缝里看见房间一个人影，一只手拿着手电筒，一只手在房间里翻着什么。忽然觉得身后有动静，扭头一看，一个黑影在楼梯上一闪，随后我觉得脑袋一昏，失去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缓过劲来，已经是凌晨四点钟，我爬起来急忙叫醒总编……”
何杰推开黎志庆的房门，里面一片混乱……
总编高用站在门口，痛心地摇着头：“哎，发生这样的事，真叫人不敢相信。现在的毛贼胆也太大了，敢到我们这个报社这个靠财政开支的穷地方来，这里会有什么油水，。”
何杰在现场仔细察看着。
高用关心地：“何队长，发现什么线索没有？”
何杰摇了摇头：“没有。”
高用严肃地：“根据现场的情况和你的工作经验，你认为这是一起什么性质的案件？”
何杰：“你说呢！总编？”
高用：“说不好，我认为这可能是一起流窜犯罪分子入室盗窃案件。没想到什么也没有得到，小黎是一个穷文人，能有什么东西值得去偷，真有趣。”
何杰转过身，看着总编：“犯罪分子不跳出来表现，我们怎么去抓住他，只有给他们提供一个表现的舞台，他们才会出来表演，末日才会早日到来。”
“是呀！”高用不自然地笑着，“何队长的见解真是很独到，和一般人想法就是不同，让人大开眼界。”
何杰：“我们这些大老粗，那敢在你们这些秀才面前发表什么独到见解，这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高用热情地：“何队长说笑了，别在这里站着，到屋里喝杯茶。”
何杰：“你去吧，我不敢脱岗，以免再发生什么意外问题。”
高用不好意思地：“何队长真会说话，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的工作，以免再发生不必要的问题……”

市政府家属院，早晨。
二楼一间向东的房子，早晨的阳光从窗外透过来，屋里一片暖色。
胖妹醒了，她转过头，疤哥还在熟睡。
胖妹仔细打量着这间屋，豪华的装饰有点陈旧，一整套的家俱显得太脏，地面上到处都是生活垃圾，几件男人的衣服堆在柜子上面，室内的空气十分的刺鼻难闻，使人感觉到有点透不过气。
胖妹轻手轻脚穿好衣服，来到窗前，挽起窗帘，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窗外，街道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胖妹在打扫房间的卫生，她将疤哥的衣服整理好，放在床前。
一阵刺耳的汽车嘈杂声，从窗外传进来。
疤哥被吵醒了，他睁开困倦的双眼，看见胖妹将室内整理得干干净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拉住胖妹的一只手抚摸着：“你真勤快，留下来，在这里多陪我几天。”
“不行呀！疤哥，我昨晚没有回去，要是再回去迟了，老板又要骂人，还要加份子钱。”胖妹无可奈何地，“我也不想走，想在这里多陪你几天，实在没有办法，身不由己。”
疤哥叹了一口气，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他从满满的一抽屉百元钞票中，拿起两叠。迟疑了一下，将那两叠钱又放下，从其中一叠里抽出几张，递给胖妹，“这些钱你先拿着回去交份子钱，等过了这一阵子，我再给你，现在钱多了不好，容易给你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你，疤哥。”胖妹弯下腰，，在疤哥的额头上留下深深的热吻，“你休息，我走了。”
疤哥挥了挥手：“嗯，你去吧。”
胖妹笑着退出房门，轻轻将房门关上，她抬起头看了看门牌号“206”

街道，早晨。
太阳升过楼顶，热辣辣地。
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忙碌行人的脚步……
胖妹来到一家早餐摊位前，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来吃着早餐。
胖妹沿着人行道向前走着。
十字路口，胖妹看见街道对面公告栏前围了不少人，好像在看什么，好奇心使她忘记了一切。她快步向街对面走过去，差点被一辆红色轿车撞翻。
光头司机从车窗内伸出头吼着：“哎！你会走道吗？找死别拉爷们给你陪葬，今天真悔气……”司机嘟嚷着将车开走了。
胖妹吓得吐了吐舌头，急忙从车缝里穿过街道。
公示栏前，挤满了好多人，他们边看边在议论着什么。
胖妹从人缝里挤进去，只见公告栏上面贴着一张纸，密密麻麻印了好多字，字的上面印有一个人的画像。
胖妹仔细看着画像。
胖妹的心声：“这个人不就是疤哥嘛，他怎么能上这里呢？”
胖妹问旁边的一个老年人：“大爷，这上面的人是干什么的？”
老年人看了看胖妹：“这上面都写着，你慢慢看就明白了。”
胖妹有点不好意思地：“大爷，我……我不认识字。”
老年人：“噢……他呀！是个杀人犯，公安机关正在通辑他。”
旁边有人咂巴着嘴：“赏金可不少，五万元嘞！”
“五万元……五万元……”胖妹念叨着撤出人群，慢慢向前走着，眼前又浮现出早晨出现的那一幕……（闪入）
疤哥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他从满满的一抽屉百元钞票中，拿起两叠钱。迟疑了一下，将那两叠钱又放进抽屉，从其中一叠里抽出几张，递给胖妹，“这些钱你先拿着回去交份子钱，等过了这一阵子，我再给你，现在钱多了不好，容易给你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闪出）

石化集团三百万吨炼化项目工地，上午。
厂房已经封顶，几个工人在厂房内拆着混凝土的模具。
“咔嚓——”一声，厂房顶部的混凝土成片地塌落下来，将几个正在埋头工作的工人，从脚手架上打落下去，混凝土继续塌落着，面积越来越大……
地面上的工人四处逃命，惊叫声响成一片……
“大家快闪开，闪开。”项目经理惊慌地一边扯开嗓门喊着，一边向厂房内跑去……
整个工地乱成一团……
小个子站在厂房外，看着里面的混乱场面，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街道，上午。
胖妹向前走着。
救护车呼啸着从她身旁驶过……
公安车呼啸着从她身旁驶过……
安检标志的车呼啸着从她身旁驶过……
胖妹惊奇地看着一辆又一辆呼啸驶过的车辆……

市人民医院，上午。
急救通道，一辆救护车从外面呼啸着驶过来，车门打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工人被紧急送进手术室。
楼道外，涌过来许多人。
有关方面的领导相继赶到……
赵开山表情凝重地同有关部门的领导握手、寒喧。
“情况怎么样？”
“正在全力抢救。”
“工地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

城区某派出所门口，上午。
胖妹慢慢来到派出所门口，她在原地转着圈，走到门口，又折回来。
胖妹靠在门口的大树上，闭上眼，耳边又响起了公安人员的话：“你也是人，为啥不能用自己的双手挣钱养活自己，非要干这种被人瞧不起，危害社会治安的事。甘心成为男人的玩物，自己糟蹋自己，那还像个人样嘛。”
胖妹的心声：“……原来他的那些钱，是靠杀人得到的。如果我知情不报，那和他一样，也成了杀人犯的帮凶，不行，我得举报他。”
胖妹打了一个寒战，睁开眼，头也不回地走进派出所……

市公安局，上午。
大院内。
刑警迅速出动，跑步从大楼出来，登上警车。
一辆辆警车拉响警报，陆续驶出公安局大院，溶入街道的车流中。

市政府家属院，上午。
206号房内，疤哥起床洗潄完毕。他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吸着，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腰。猛然间，他从沙发上蹦起来，快步来到窗前。
窗户开了一条缝，疤哥探过头看了看，街道上有警车驶过。
疤哥急忙转过身来到床前，从床下拉出一个皮箱打开，将抽屉里的钱全部装进去，随手抓起几件衣服装压在上面，扣上箱子，轻轻打开门，左右看了看，拉起皮箱出了门。

街道，上午。
路边，疤哥一付旅行者打扮。
疤哥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麻利地钻了进去，出租车拖着一束淡淡的烟雾开走了。

市政府家属院，上午。
一辆辆警车开进院内，刑警从警车上下来，登上一幢楼，来到206房间门口。
一名刑警上前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
这时，房主被找来，他用钥匙打开房门，房内空无一人。
刑警详细察看着，技术人员在提取有关物件上指纹。
何杰走过去，拉起床上的被子，还有点温度，他转过身对房主说：“租你房的是哪里人？”
房主回忆着：“他说是从外地来找人的。”
何杰：“你没有看他的证件吗？”
“我提出看一看他的身份证，可他说自己的身份证在车上被人偷走了，临时证还没有办下来。”房主无可奈何地，“我也没有办法。”
黄晓荣从包里抽出一张画像：“你看是不是他？”
房主仔细看了看画像：“就是他。”
何杰：“他租了多长时间？”
“一个月，这还不到半个月。”房主摊开双手，“谁知道他是罪犯，现在还有把钥匙在他手上。”
“他是个涉案的危险人物。”何杰严肃地对房主说，“你如果再发现他，立即给公安机关报信，你不要为了个人一点私利，给社会稳定造成更大的不安定因素，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房主：“那是，那是，只要他还敢回来，我一定向你们报告。”

市石化集团三百万吨炼化项目工地，上午。
抢险救人工作已经结束，围观的人也陆续散开。
记者围住赵开山：“请问赵总，做为晨光集团的老总，你是怎样对待这次重大事故的。”
赵开山情绪有点激动，但极力控制着：“做为工程的总承包方，对这次事故造成的恶劣后果，我表示歉意。我们会配合医院，尽全部力量抢救在这次事故中的受伤工人……”
记者:“你能告诉这次事故的原因吗？”
赵开山：“这个目前暂时还不清楚，等待有关部门做出鉴定结果，才能告诉大家。”
记者：“你还想继续做这个工程吗？”
“当然要做。”赵开山向前走着，“我们不能因为吃饭硌了牙，而说整碗米饭都有问题。我们会在吸取教训的基础上，把后面的工程做好，力争创造出一个优质工程，来证明我们集团的实力。”
记者：“你认为，你的想法会变成现实吗？”
“怎么不会呢！”黄平走了过来，“事故的教训固然是惨痛的，但我相信晨光集团会吸取教训，把后面的工程做好。”
记者转身问黄平：“做为甲方的法人，针对这次工程事故，你们有什么样的打算和对策吗？”
黄平：“不好意思，这个现在不方便告诉大家，一切等待有关部门的鉴定结果出来以后，到时间，我会让媒体的朋友满意的。”

公园，早晨。
李启明夹杂在晨练的队伍中，慢慢打着太极拳。
“老李，怎么不去上班，在这里溜达。”有人向李启明打着招呼。
李启明：“老毛病又犯了，病休。”
李启明练累了，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几个晨练的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
“听说你们公安局最近遇到难处了，连续发生的几个案子破不了，死者的家属都到局里闹腾哩。”
“发生这么多案子，连罪犯都没有搞清楚。”
“是呀！科学技术这么发达，你们破案的进度也太慢了。说不定这个罪犯，下一个目标又瞄上谁了，想想真可怕。”
李启明笑了笑：“科学技术在发展，罪犯的智商也在升级，与这些亡命分子较量，不仅要斗勇，还要斗智。”
一个女人凑过来：“你们局里发布消息说，初步断定罪犯是一个额头上有块胎记的中年男人，他是外地人，还是当地人？”
李启明：“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管不了这么多事了。”
那个女人：“这个也要保密，不会吧。只要罪犯还在我们中间，他一定会露出马脚……”
“买一份晚报。”一个头戴鸭舌帽和茶色眼镜的中年男人，拉着皮箱，扔过来一元钱，摊主将一份新出版的《华安晚报》递了过去。
中年男人将报纸卷起来，拉着皮箱匆匆离开。
李启明盯着那个中年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
中年男人快步向前走着……
李启明不紧不慢地跟着向前走着……

某银行分理处，中午。
中年男人在取款机上取款。
李启明站在附近的一个水果摊前看着水果。
中年男人取完款，装进皮箱里，快步来到路边，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将皮箱放进车后备箱里，麻利地钻了进里。
李启明离开水果摊，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

某储蓄所，下午。
中年男人下了出租车，在取款机上取款。
李启明坐在出租车内看着
出租车司机：“师傅还走不走？”
“好，等一会就走。”李启明向车外看着。
中年男人取完款，边走边在接电话……
路边，中年男人又拦住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钻进去。
李启明转身对出租车司机说：“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华安市农贸市场，下午。
摆摊的小贩和来往的车辆、行人将过境公路挤得满满的。
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在人流中向前慢慢挪动着……
市场对门的一个路口，一辆大翻斗车开过来，被一个拉着几头猪的电动三轮车堵住了去路。
公路，两辆出租车被大翻斗车从中间隔开。
李启明伸出头看了看，前面的路已经被堵死，车辆无法过去，他丢给司机五元钱，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车门打开，下了车。
李启明顺着人缝艰难地向前移动着。
市场外，李启明四面看着，已经看不见那辆出租车。
路边，几个赶集的老头聚在一起，交流着不同内容的奇闻趣事。
“听说没有，现在买家用电器，国家还补贴钱。”
“这历朝历代，哪有这等好事，种地不用交皇粮，加上这家电，现在国家给我们农民办的好事真是太多了。”
“那是，能下仔的母猪，国家也给补钱。”
李启明凑过来听着。
“现在的食品，就是绿色无公害的吃香。”
“听说吃绿色无公害的食品，对身体没有坏处还能起到保健作用。”
公路上，一辆出租车从对面驶过来。
李启明走过去，站在路中间拦住了车。
出租车司机停下车，从车窗内伸出头不悦地看了看李启明，疑惑地：“老同志，你没有事吧！”
李启明转到车门前：“我没有事，你有事了。”
出租车司机不解地：“我能有什么事，开玩笑。”
李启明：“这是在开玩笑吗？将车停在路边，耽误你点时间，刚才你拉的那个人，送到哪里去了？”
出租车司机更加疑惑地：“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启明：“你不要误会，那人欠我的钱好长时间了，就是找不见人。今天偶尔看见他，想找他讨还我的钱，没有别的意思。”
出租车司机：“是这样，他在前面右边第一个路口下了车。他可是个有钱的主，出手大方，不像是个欠账不还的主呀！”
“谢谢你，小伙子，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打扰你生意了”李启明说着让开了道。

石化集团三百万吨炼化项目工地，上午。
昔日忙碌的施工场面不见了，只有塔吊上的小红旗在微风中飘动着。
项目部一间办公室，项目部的财务人员，正在给工人结算着工资。
小个子和大个子挤在领工资的人群中。
因为工程事故而失业的工人，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哎，你说怪不怪，搞了多年的工程，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故。”
“就是，这事一出，挣钱的路被堵上了，晦气。”
“肯定是什么人在中间捣鬼。”
“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查出来是要吃官司的。”
“这算什么，现在有些人胆子比馒头都要大，有奶就是娘，有草就是爹，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小个子挤过来，接上话茬：“肯定是他们为了多捞钱，用了假冒的材料，才会造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个子，说话要负责，你怎么肯定是用了假冒材料，才出现的事故，你有什么证据吗？”项目经理不知什么时间站在小个子身后，“话可不能乱说，更不能捕风捉影，见风就是雨。”
“哎，我说领导，谁乱说话了。”小个子不服气地，“没有用假冒材料，顶上能塌个窟隆，大家说是这么个理吧！”
“是呀！是呀！”有人附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