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今日杂谈】子产的政治遗嘱
公元前552年,郑国的子产身患重病,心知余日无多,便把子太叔找来,对他说:“我恐怕不行了,我死以后,您一定要继位执政。只有有德行的人能够用宽大来使百姓服从,其次就莫如严厉。火势猛烈,百姓看着就害怕,所以很少有人死于火。水性懦弱,百姓轻慢并玩弄它,很多人就死在水中。所以宽大不容易。”子产何许人也?子产即是公孙侨,又字子美,春秋时郑国执政(相当于首相或总理),在位期间力行改革,整顿贵族田地和农户编制,承认私田的合法性,向土地私有者征收军赋。他首创把“刑书”(法律条文)铸在鼎上公布,否定了“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的秘密法,成为我国最早的成文法律。他主张保留“乡校”(古代地方学校,也是乡人聚会议事的地方),听取“国人”意见,善于因才任使,采用“宽猛相济”的治国方略,将郑国治理得秩序井然。
子产病了几个月后便死了。子太叔接任执政,他不忍心严厉而奉行宽大政策,结果时间不长,郑国盗贼泛滥,聚集在芦苇塘里,引起社会治安混乱。子太叔后悔不已,说:“我早点听从他老人家的话,就不至于到这一步。”于是,子太叔发布号令,发动士兵攻打芦苇塘里的盗贼,一举将其全部杀绝,此后盗贼稍稍收敛。
孔子闻知,高兴地说:“好啊!政事宽大百姓就怠慢,怠慢就用严厉来纠正;严厉百姓就受到伤害,伤害就实施宽大。用宽大调节严厉,用严厉调节宽大,政事因此调和。”接着,孔子引用《诗》中的三首诗进一步评说道:“‘百姓已很辛劳,就可以稍稍安康。赐恩给中原各国,用以安定四方’,这是实施宽大。‘不要放纵随声附和的人,以约束不良之人。应当制止侵夺残暴的人,他们从来不怕法度’,这是用和平来使国家平静。又说,‘不急不缓,不刚不柔。施政从容不迫。百种福禄临头’,这是和谐的顶点。”孔子虽则极力推崇,却是于内里偏重仁政的,所以听到子产去世的消息,就流着眼泪说:“他的仁爱,是古人流传下来的遗风啊!”
应当说,子产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家,他的“宽猛相济,恩威并施”治国方略,与夏禹、商汤、周文王的德育政治虽有不同,却是有力而有效的。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两千多年来,这种凝结王道与霸道于一体的的治国方法一直为统治集团所沿用。封建王朝和民国时期自不必说,时至今日,也复如此,只是各个依据和施行的方针政策不同而已。
春秋时齐国的名相管仲说:“圣人只能顺应时势而不能违背时势。聪明的人虽然善于谋划,但总不能顺应时代高明。”战国时的邹忌说:“一切政治文化都是用来匡正时弊、补救失误的。如果适合于当时当地的实际情况就运用它,一旦过时了就舍弃它。”回眸历史,尽管代有贤人挺身变革,但归根结底,那种变革只不过是修漏补缺的自我挽救,根本不可能来个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宇宙依然无边无际,时间依然无始无终,可是世界越来越小,人类越走越近。倘若子产再世,跨过太平洋,飞越大西洋,在这个不大的地球村子兜了一圈子后,会不会以掀天动地的勇气发出声振寰宇的新呐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