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散文随笔】拍荷花
第一次去拍荷花,荷花还是花骨朵。可能是我所在城市的气候问题,别的地方,荷花早已竞相开放,映日荷花别样红,我们这里却还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墨绿色的荷叶,一片一片将整个塘面覆盖,远远望去,几乎看不见荷花的影子,心里不免有点失望。既无荷花,自然闻不到十里荷香了,混和在空气中的只有一种潮湿的泥土气息。站在岸上,用眼睛在绿色的叶子中来回寻觅,除了含苞待放,还是含苞待放,竟然没有遇见一朵完全盛开的荷花,更别说领略荷花那种典雅端庄,纯净明艳的风采了。这种情形,让我想起了席慕容的一句诗“无缘的你呀/不是来得太早就是/太迟。”不过,我的“来的太早”,却不是因为无缘,而是因为看见朋友拍摄发在论坛的荷花,美到了极致,按奈不住那份也想与荷花亲密接触的渴望,故而来早。既来之,则安之,与其站在岸边浮想联翩,倒不如拍几张,以慰对荷的“相思之苦”。
举起相机却又在想,某人说拍照千万不能摆普,要平易近荷,一个角度,一个角度的去试,多拍,多看。但凡经典的传世之作,都是立意奇新,构图奇巧。似我这等随性散漫之人自然拍不出经典之作,但在拍的时候,却装模作样,怡然是一个摄影师,一会左,一会右,一会上,一会下,一会看看相机里存取的照片,一会又不满意删除了再拍。如此一顿折腾,惹得维护公园治安的巡警不停的向这边张望,好象我是一个“采花贼”。即使是,也无花可采呀,强搬着脖子往这边不停的瞧,难不成竟是把我当成一朵盛开的荷花了?无意中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应该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不禁莞尔一笑。有人说拍荷花得拍一点灵动的东西在里面,以增情趣,比如鸟,蜻蜓,蜜蜂,蝴蝶什么的,想想也是,荷角初露,若有蜻蜓停驻,不正好合了诗的意境么?可放眼望去,这若大的荷塘好象除了岸边低垂的杨柳,在微风的吹拂下有点动以外,其余都是静止的,连夏日里鸣唱最欢的蝉,也不见了踪迹。又哪来的蜻蜓,蝴蝶之类的呢?再仔细一想,这些小东西都是闻香而动的,不见踪影,也在情理之中。拍了不少含苞待放的荷花,虽不尽兴,却也只能学阿Q,接受现实调整心态,乐呵呵地准备打道回俯。在临走的那一刻,回首望那一片墨绿色的荷塘,在心里暗自说,这次虽然来早了,下个星期天再来的话,定是花开满塘,一片妖娆,美丽触手可及。再说人家季羡林老先生想看荷花,都得花四年的时间,才能等到一场花开,更何况我只要再等一个星期呢。如此一想,心里倒有着无比的痛快,那丝潜藏在心底的失落,一扫而光。
第二个星期天,临时加班,没有能去拍荷花。终究还是错过了一场花开,成了一个无缘之人,可见,有些事,真是注定的。再次见到荷花,是在N个星期后的一个雨天,为什么要选择在雨天呢?一是因为正好休息,时间比较充裕。二是想着雨天的荷花,应该别有一番景致。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雨中的荷花,显得有几分颓败,拉耸着脑袋,全没了那种张扬的神采。荷瓣上沾满了细碎的雨珠,透明而又晶莹。一些花瓣或飘落在水中,或飘落在荷叶之上,显得有点萧条。天空依旧飘着蒙蒙细雨,一袭黑色裙裳的我,就这样在雨中觅着心中的荷,全然忘了周遭的一切。饶着塘面走了整整一圈,拍了不少残荷的照片,虽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但凋零的荷花,在我眼里同样也具有一种美,一种悲壮凄婉之美。凋零是花的宿命,天下万物,都得遵循自然规律,荷花是,人也是。
微风吹拂,一股幽幽荷香铺面而来。这或许就是荷的内涵所在,不管风雨如何侵袭,花可枯,叶可败,香却不绝。绿色的荷叶层层叠叠,几乎遮盖了整个塘面。静静站立于横跨塘面的小竹桥上,放眼望去那些已开的,未开的,高的,矮的荷花,犹如夜空的星子一样,点缀着这片墨绿的池塘。我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相机,将相机对准了悄然滑落在荷叶上的几片残瓣,圆润的荷叶中央,一滴晶莹的水珠,剔透而晶莹,这是荷的眼泪么?我想不是,似荷这等清高幽雅,清丽脱俗的花之君子,她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诠释生命的意义,她也一定会有一份直面凋零的勇气。面对凋零她会选择从容,会选择释然,会选择优雅,但决不会选择眼泪。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妖娆艳丽的美固然让人心动,但苍凉凄婉的美却更让人震撼。于是我不再寻寻觅觅,因为我明白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如荷花,如生命中的某些人。
夏天已接近尾声,天气明显的多了一丝凉意,荷花的凋零之期也愈发近了,再见荷花,或许会是在初秋的某一天里,如果也是个雨天的话,那正好应了李商隐的诗“留得枯荷听雨声”了。不知那时,我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我想那时我不会悲伤,因为那些青翠的莲蓬,正代表着一种新的希望,若没有花的凋零,又哪来莲蓬的饱满呢;若没了莲蓬的饱满,又哪来“最喜小孩无赖,溪头卧剥莲蓬”的快乐呢。或许,下次再来运气好的话,还会遇见一位采莲的女子,长篙轻点,涟漪荡漾,驾一叶轻舟,在荷塘之上,裙袂飞扬。这不又是一副绝美的画卷么?美有很多种,圆满是一种,残缺是一种,平平淡淡是一种,轰轰烈烈是一种。只要用心去体会,每一种美都能带给人一种感动,一种震撼。或许就是因为有这种认知,总想留住生命中每一个美丽的瞬间。虽然摄影水平差得一塌糊涂,但我想,就冲这份爱美之心,我也会一直一直,不倦的飞翔。化瞬间为永恒,化腐朽为神奇,这就是我的终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