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韵☆散文随笔】故乡的田野
田野,单这两个字,就可以让我闻出一种清新的泥土味来,这种味道,只有漫步在田间地头才可以闻到。或许是离开故乡太久的缘故,每次出远门透过车窗,看见窗外一晃而过的田野,没来由我会滋生出一种很强烈的愿望,那就是在春夏时节,带着儿子,带着先生,什么也不干,就光着脚丫在柔软而又湿润水田里,来回不停痛快地蹦上一回,我觉得那是一种很酥心,很陶醉得享受,能把人带到一种无忧无虑,返璞归真的境地。
故乡的田野,在我的记忆里,一年四季都很美,且每个季节都有着不同的韵味。但最让人动容,最让人喜欢的还是春天的田野。当笋牙拱破土地;当布谷鸟开始鸣叫;当枯黄的草开始返青;当光秃的枝桠开始吐绿;农人便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把培育好的种子很小心的洒在水田里,一粒粒金黄的稻谷,很是饱满,上面长出嫩嫩的黄色小芽,抓在手里,温温的,有一定的热度。乡亲们用手抓一把,来回不停的抖动,那些小芽就从指缝里均匀的落入温软的泥中。记得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看播种,总觉得播种是很神秘的一件事,因为曾听母亲说过,一般播种是不让有其他人在旁,都是一个人偷偷的进行,据说这是为了不让麻雀之类的动物知道,防止它们来偷食种子。种子播下去以后,农人们总会围着田地不停的转悠,一是为了驱赶那些前来觅食的飞鸟,二是为了更好的掌握种子继续萌芽的状态。待到黄色的种芽开始变青,变绿时,男人们就会蹲在田边,叼着旱烟袋,或咕隆咕隆吸着,或舒张着眉傻乐着。他们仿佛从这崭新的,生命的绿中,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丰收的场面,洋溢在他们脸上的是一份无法抑制的喜悦。
很多乡亲都会在稻田里种上一种叫紫云英的植物,这种植物开紫色的花,它的径直且绿的通透,有时候十多亩地接连在一起,种的全是紫云英,那种气势颇是壮观,人仿佛置身于花海了。一簇簇,一丛丛,朴实的紫云英长在田地里,风一吹,一股清香直袭肺腑。紫云英的花蕊上带有一层白色的粉末,招惹得成群的蜜蜂和蝴蝶,在田间飞舞。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乡下很多人家会发现在自家窗前或者屋檐下,不知何时就有了蜂窝。蜜蜂为了安全,通常会把家安置在最不起眼,或者位置最高的地方。安置好家以后,它们就开始采蜜,酿蜜,那蜂窝状黄色的蜂蜜,是最天然,最具有营养价值的,村民们大多都舍不得自己吃,而是拿来送人情,或者孝敬长辈。听说种紫云英是为了做肥料用,在移植秧苗之前,这些紫云英就会被村民用犁耙连带泥土一起翻转过来,裹在一起发酵。这个时候的田野,一片荒凉,多少让人有点伤感。记得小时候,在大人们开始毁灭之前,我总会去田野上采摘一大把紫云英,放在家中用水养起来,可摘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全枯了。种满紫云英的田野,悠闲甩着尾巴吃草的老牛,站在田埂上休憩老农,唱着歌谣,吹着竹笛的稚童,这熟悉的景象,曾无数次毫无征兆的忽然从我的脑海里蹦出来。或许,这就是乡情,这浑厚而又凝重的一笔,早已镌刻我心,想抹也抹不去了,就好比人的胎记一样,那是一生的印记。
除了种紫云英以外,大部分的田里还种上了油菜,油菜不象紫云英那样大面积的种植,只是很小块很小块的种植,它夹杂在大面积的紫云英中,就象是一种点缀。油菜抽穗,开出一种黄色的小花,花瓣很细,显得有一种娇小玲珑的感觉,但她同样也散发着一种香,这种香淡雅而又清新,沁人心脾,让站在旁边的人不由自主的会做出一个深呼吸的动作。黄灿灿的油菜花传递着一种蓬勃的生机,让人充满了激情,一个个金色的梦,就在这田野间悄然放飞了。站在田间地头,放眼望这肥沃而又广饶的田地,此刻充盈于心的只有宁静和平和,唇角挂着的只有一种春天阳光般暖暖的微笑。
秧苗移植前,农人会把田地整的平坦而光滑,田里蓄满了水,温润的土块,很快就变成了泥,而且是稀泥,就象豆腐块似的。风和日丽的日子,水田里的水经过沉淀,也会变得清澈起来,太阳,飞鸟,蓝天,白云,映照水面,这个时候的田野,就好象一副美丽的油画,铺张在触目处,色彩斑斓,充满了诱惑,让人沉醉。微风轻拂,水面泛起细小的涟漪,一圈一圈扩散,然后又一点一点归于平静,恢复到原来的模样,这时人绝对没有一丝烦恼与忧伤,有的只是一种心的澄明与空灵。
或许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思乡的缘故,最近总是莫名的会想起一些旧事,特别是那段遥远的不能再遥远的童年记忆。自从离开家乡,踏上求学之路,踏上工作岗位,总感觉忧心的事一件接一件,几乎就没有碰到一种快乐,足可以和童年那种无忧无邪的快乐比肩。生活的压力,工作的压力,总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如果可以轮回,我会自私的选择永远做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怀有一颗纯净,透明的心,奔跑在故乡春天的田野上,闻泥土清香,听虫鸟呢喃,看远山近水,唱童谣,骑牛背,吹竹笛。可惜,这个世间没有如果。
哦,故乡春天的田野,请记得等我,等我归来。我想不管我变得如何苍老,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奔跑在田间地头欢愉稚气的孩子。等我老了,哪也去不了的时候,我就安详的躺在你的怀抱里,躺在开满紫云英和油菜花的田野里,把我的故事,喋喋不休的一再说与你听。写到此,我才蓦然明白,原来浓烈的乡情一直如血液一样在我的血管里流动,不曾有过片刻的停歇。何时能再归故里,采一把油菜花,闻一回泥土的清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