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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别处天空(十二)


作者:戊子寒 举人,3935.2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977发表时间:2010-07-14 13:40:40

第二章:悲情而无奈之欢
  
  
   友情与爱情像一对孪生姐妹,稍不留神,你成为我,我成为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友情好比高山流水,谁失去谁都会感觉一阵孤独与落寞;山有高低,水有长短,友情不例外,也有深浅和长度。有的情感可以相互转化,有的情感一辈子只能或只允许在固有的范围内淡化或加深。
  
  
   26.
  
   太阳,像一块刚从火炉里取出的铁饼,不知被谁扔上了天空。大地,有点口渴难耐。风,大概徘徊在远处的山峰,与飞鸟们玩耍。这座小城,又迎来每五天一度的赶集。人们带着买卖纷纷赶来,也有人只为凑热闹。
   人流如蚁,形色匆忙,远远望去,全是脑袋,黑压一片:仿佛黑夜即将来临。
   他若是金庸先生笔下的武林高手,一跃,弓箭步,两手平直,迎风飞去,长袖长衫,襟带飘飘兮人皆哗然。不过,他只是他,平凡人,从生物学上讲,是一只会说话、懂情感能分泌许多种激素的动物。当然,思想家可美名为思想和肉体的有效结合。
   汗水湿一身,他推着单车,行动迟缓。跳上人头,蜻蜓点水,轻盈飘飞,瞬间,这边那边,多好啊!超现实主义。事实上,单车成为手上重负,仿佛深陷泥淖的笨重车辆。一辆小轿车斜横在路中央,看样子车主想调头,却落得一个行不了退不了的尴尬局面。
   离上课时间不到两分钟。之前两分钟,他前进十二步大概。在他迈出第十三步时,一串尖叫声强行入耳,嗡嗡作响,好生难受。“你给我洗干净!”很具突发性和强迫性。莫名其妙,谁家姑娘好嚣张,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不顾耳朵的感受,如此大声嚷嚷。他想以同样的招数还以颜色,却在看清对方脸——好看的脸,谁都不忍心对一张好看的脸大声吼叫——时降低了音量,说:姑娘,你需要洗什么?
   她提起裤管不停抖,叫他自己看。原来,他单车前轮的泥土有幸飞到姑娘雪白耀眼的裤腿上。看样子,她使出了浑身力气,因为要在众多声音中脱颖而出,绝非易事;可是,那些泥土挥之不去,想必喜欢上了姑娘。他心里一阵乐,面带微笑,说:挺好看,像花。
   她几乎暴跳如雷,无奈,空间有限,不然……或许上演一场暴力:摘下墨镜,当作武器,敲他几下,踢上两脚。事实上,她左手攥墨镜与右手一起叉于细腰两端,作出破口大骂的架势。就在这时,人流起到了真正流的作用,流过二人之间仅有的一点空隙。极有可能是一只蚂蚁咬伤某只脚而引发一场骚乱;堤坝方破,洪流汹涌,一泻千里。因此,人群乱了起来。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她不甘心,撕心裂肺,高声喊:那个单车,喂,那个死人!“去你的单车,去你的死人!”他左冲右突,杀出一条“血路”。某些故事片有此种情节:屠刀举起了,明晃晃的刺痛天空,刽子手使足力气,打算来个干净利索,不料,嗖一声,一支箭或一粒子弹飞来。结局可想而知,囚犯未能做成刀下鬼或枪下鬼,法场一片混乱。
  
   汗水流了不少,总算赶到学校,他扔下单车来不及上锁,直奔教室。
   来到教室门口,看见讲台上站着一位陌生老师,心里很诧异。他的许多同学上个学期末,上书校方领导,要求弹劾班主任,莫非真做到了?他喊完报告进教室,刚两步,陌生老师带头鼓掌,大声说:欢迎新同学!同学们又是一脸茫然,随即开怀大笑,噼里啪啦,掌声凌乱。台下有人提醒老师,他是班上的那个那个。老师恍然大悟似的,点头:原来你就是……他故意省略。开学头天,他就迟到,不过身材精瘦的新班主任无半点责怪之意。新班主任给他指了位置——唯一空位,指与不指一样,他顺着指向走去。新班主任做出稍安勿躁的手势,热闹渐趋平息。
   “现在,加上新来的同学,到齐了。我的名字在黑板上,大家一看就认识,都是简单汉字。也许你们当中有人认识我,但我不曾与大家共事,对你们而言,我是新来的。因此,我将你们当新同学看待,就连班上的牛人也过了一把新同学瘾。之前,我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天总算如愿以偿。所以,才有了今天大家的阵阵欢笑,我祝愿这样的欢笑能够在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里天天上演……”
   同学们彻底安静,每个人在心里认可他们的新班主任。他的方式,他的表情,他的动作,他的态度,他的言辞等皆得到认可。
   他在新班主任讲话之前走近唯一的空位,看到一张女脸,似乎在等他。她正以书当扇子,不停扇,见他坐下,嘿嘿笑了起来。
   “是你?”他大吃一惊,“冤家路窄啊!”
   “是我,怎么了?”
   “你似乎很快?”
   “不行呀,你有车就了不起啦?本姑娘会飞,飞。”她说飞时,不忘伸出几个手指比划,害怕他不懂飞是怎么回事。她的动作似乎超出了某个范围,引来班主任“青睐”,而班主任并未中断“演说”。
   “传说中的蝙蝠侠?!还是雌性呢。”他不屑一顾。
   “夸奖夸奖,不过呢,你还得给我把裤子洗干净,不然我弄堆稀泥来,给你染色!”
   “初次见面,大礼相赠,不太好吧?为了彼此的损失不至于放大,你我都不予追究了,如何?我粗手粗脚,万一洗坏,我可赔不起,再说又不是我的错。”
   “那你说说是谁的错,难道是本姑娘不成?”
   “也不是。错就错那不争气的单车,不够安分。要不叫它给你洗洗,如何?”
   “呸呸呸,不管怎样都是你的错;不洗不行,坚决不行!”她说话,很霸道,似乎天底万物都是她的,连别人的思想也是。
   声音有些响亮,不过未能盖过班主任的洪钟之声,所以,班主任的“演说”延续不断。做学生的,都明白“功”高不可盖主。若在以前,原班主任定会狠劲拍几下桌子,然后发出几声狂吼表示作为权威的他在讲话时不允许台下叽叽喳喳,结果可想而知,同学们对这样的方式早已厌倦甚至厌恶而他们心里肯定装满委屈,所以安静就那么一瞬,一瞬过后,照旧。矛盾就是这样产生并一天天长大的。新班主任则不同,也许他认为“打断学生”与“学生打断他”是一样的道理,索性井水不犯河水。动不动摆权威架子,架子而已,起不了多大实质性作用,充其量权威者过一把权威瘾。
   “你就是那个姓时的?”她鼓圆两只眼睛,好奇问。
   “怎么了?我是时非,如假包换。”他尽量压低声音。
   “缘分啊缘分,哎呀,挡不住啊……”
   “你咋了,啥缘分不缘分的?是不是发烧了,脑门烧坏了?”
   “你才烧坏脑门呢!我叫卓小萱,你小子有福气,居然与本姑娘同桌!以后我会关照你的,放心,我一定会关照你……”
   阿非感觉这女子说话完全不靠谱,不得不打断她。
   “哎呀,我说今天怎么如此倒霉,原来是你这不知哪跑来的野丫头捣鬼。”
   “过奖了,我可没那本事。至于我的来历嘛…嘿嘿…天上掉来的林妹妹…”
   阿非不得不再次打断她,因为实在逼不住。
   “林妹妹?你是指人家的美貌,还是病态呢?”
   “当然是美貌。看我这相貌,她能与我比吗?”她向阿非抛出挑逗的眼神,似乎把他当作林妹妹,而自己比他相貌出众。阿非懒得与她理论,将注意力转移到新班主任身上。
  
   至于卓小萱要求阿非洗裤子的问题,始终没能得到有效解决,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阿非得知卓小萱以前学国画,却不知具体原因而中断。以卓小萱的话,是因为“不喜欢”。这个理由显然不充分,墙上的茅草左右摇晃,站不住脚,阿非也懒得问个究竟。二人性格迥异,却相处甚好。有时,阿非怀疑事实竟如此,可,确实如此。
   某日,她告诉阿非,她在原班几乎没有好朋友,同学们不愿与她为伍。阿非问为什么。她说:大姑娘小伙子们死了都要考什么大学,忙得不可开交。我承认我成绩差,可是……阿非说:你应该考虑一下人家的感受嘛,比如老师讲课津津有味,同学听课聚精会神,你却不遗余力要人家看什么后现代主义画,也不知这个名词是不是你造的,反正听起来怪,一听到你说“后现代”三个字,我浑身不自在,担心你稍不留神画走样,把男的画成女的,女的画成男的……阿非之所以这样说,不是因为他有通天本领对卓小萱的过去了如指掌,而是因为卓小萱来到之后就是如此作为,事实胜于雄辩;然而,阿非也是一个不爱听课的主,除了新班主任的历史课(历史老师精力旺盛,讲课激情四射,眉飞色舞,课堂纪律很好),他几乎就是睡觉或由着性子做点别的。自从与卓小萱同桌,睡觉时间锐减,因为她经常在他入睡前强行要求欣赏她的大作。阿非不忍拒绝,根本无法拒绝,一旦拒绝,卓小萱定会不依不饶,动作难免放大,这样一来,讲台上十分辛苦的老师不得不停下正事而将手中的粉笔头弹向他们,不管中与不中(一般情况不中,只有在阿非与周公探讨大堆生活问题时,粉笔头才有机可乘),都会引来阵阵注视。影响很坏。为了课堂能以原貌继续,阿非决定作出牺牲,欣赏卓小萱的大作。
   卓小萱说:有这么糟?阿非说:差不多。
   “信不信,我……”
   “什么?”
   “看这是什么?”卓小萱抡起拳头。
   “手指。”
   “仔细看!”
   “绣花拳头。”
   “你还知道是拳头啊,你不怕它一不小心飞到你的脸上?”有点得意。
   “怕,当然怕。我这心啊,悬在天花板上呢。”阿非不屑一顾。
   “唉,不过呢,我是远近闻名的淑女,不轻易动用暴力。”
   “唉,没办法,没办法。原来淑女是这样的,总算有所见识。”
   “听你这语气,似乎很勉强。当心我的拳头!”
   “我这也叫勉强?我这是增长见识,夸你呢!”
   “哪有你这样夸人的?”
   “这是咋了?夸人还夸出云来了,还愁云。”
   “感觉你在取笑人家。”
   “没呢,我哪敢啊。真不在意考试?”
   卓小萱未看阿非,不说话。阿非说:你可以作为艺术考生参加高考。她听了后,咬紧嘴唇,摇头,说:我要和你们一样。
  
  
   27.
  
   高三第一次月考,阿非依然是班上头名,年级第一。班主任捧着排名表很高兴,找阿非谈话。他清楚阿非不爱听课,经常不来教室,但未责怪阿非。他说:在哪学,只要学,都一样。认为阿非在住处韦编三绝,他相信阿非。阿非自觉惭愧,很想向班主任坦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却没能把勇气拉出来。勇气是个好东西,一般来说,想的勇气很大,做的勇气渺小。思想的交通四通八达,现实的交通有可能瘫痪。
   卓小萱对阿非取得这一成绩,持怀疑态度。一样的不听课或一样的听课,怎会有如此大的差距呢?她不服气,作出审判者的架势,说:时非同学,从实招来,把你作弊的过程一一道来!阿非懒得上火,心平气和,说:作弊还能作个第一出来?你试试去?她想了想,蛮有道理,那些在考场上想尽办法躲避监考老师犀利目光的家伙们考得确实不咋地。
   阿非一旦到教室,极少出去,如果老师不喊起立,他可以坐满整个上午或下午,因此,卓小萱叫他怪客(后来叫书呆子,最后定为阿非)。
   阿非说:这也叫怪,人家怪的不成了妖。
   卓小萱说:反正你就是怪,不过不要紧,在本姑娘熏陶之下,你会很快正常起来的。
   阿非连声说,作罢,还说:我还是不正常的好。
   因为她所说的正常,叫阿非难以消受,钟声一响就急着冲出教室,分分钟后手上甩着两包薯片冲回来。其实,她身体的横向相当发达,但决不是肥胖;在唐代,或许能混个好名声,美女。不过,阿非没好意思说眼下是二十一世纪,人们呀,尤其是女子总觉越瘦越标致,剩下一副骨头架最好不过。
   卓小萱的名次中等偏下,她对阿非说:应该进步了,全国人民都在进步。语文成绩班上第一,其它科目一团糟,仿佛凌乱的麦田上只有一株小麦结着饱满的穗。以她自己的话说,为评卷老师着想,节约时间。在试卷上留白,阅卷老师最省事。她大概时时惦记作画时的留白,所以有点惯性作为。阿非说:老师应当感激你才对。她说:那是!
   “真的渴望进步,可那些该死的课本摆臭架子,不与配合!”
   “不是课本不配合,是你不用心,瞧你那副样子。老师讲课,你除了画你的什么后现代画就是发呆。玻璃早晚会被你看出大窟窿。”
   “我对小鸟说话,只是为了听听风的声音。”
   “我看啊,有药也难救你咯。”
   “你不懂,这叫休息!还说我呢,你一天认真听课了?也不带个好头!”
   “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我认真听课还不行么?”
   “这才像话嘛。”
   阿非确实不懂,几乎所有同学都忙于将老师奉献的知识往脑子里灌,然后消化,只有她像一只野鹤,找无数闲云玩耍。数学老师费尽心思和口水评讲试卷,她不朝黑板看一眼,完全不顾及老人家的感受。老师心寒啊,此等学生应该发配边疆,巩固国防建设去!不过,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对别人的好意持怀疑态度,可也总有那么一些人,找不准自己的位置或不能找准自己的位置。
   课间,卓小萱递给阿非一张纸,上面有不少蚂蚁大小的字。
  
   天似水蓝,云如雪白
   风来时不与我说一声
   去时,留下十八次或更多回忆
  
   回忆,只是童年欢笑
   回忆,只是无邪打闹
   如今,花园有欢悦也有忧伤
  
   一座美丽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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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新老师的那一招也真够厉害的,几句话就把班里的事给理顺了。就连学生吵架或私语,他都不加理会,他认为“打断学生”与“学生打断他”是一样的道理,索性井水不犯河水。动不动摆权威架子,架子而已,起不了多大实质性作用,充其量权威者过一把权威瘾。于是阿非如一条自由的鱼,任自己游来游去。【编辑:幻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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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幻新        2010-07-14 13:41:16
  新老师的那一招也真够厉害的,几句话就把班里的事给理顺了。就连学生吵架或私语,他都不加理会,他认为“打断学生”与“学生打断他”是一样的道理,索性井水不犯河水。动不动摆权威架子,架子而已,起不了多大实质性作用,充其量权威者过一把权威瘾。于是阿非如一条自由的鱼,任自己游来游去。
生活给了我源泉,我在生活里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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