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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别处天空(十六)


作者:戊子寒 举人,3935.2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840发表时间:2010-07-19 12:01:36

第三章:退一步憧憬与茫然
  
  
  
   当悲伤找上门,有人仰望天空,不知下一个愿望会不会被风吹散,下一站在哪里。
   当悲伤找上门,有人将其当成米饭或面包,一口一口咽下,然后消化。
   当悲伤找上门,有人坐守那属于自己的黎明,哪怕很深很冷的夜,也要坚持等下去。
   当悲伤找上门,有人不顾一切,将悲伤进行到底,像唱一首青春的歌曲。
   当悲伤找上门,有人笑着说,原来这一切不是我要找的,我得换个地方试试。
  
  
   36.
  
   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去,带上愁云;愁绪留,仰望欢喜。
   教室不同,教室里上演的内容长期保持高度一致性,传宗接代似的,无需多大创新,也创新不出多少内容,干脆懒得创新。学校不同,然而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对孙邵峰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由于父母坚持“孟母三迁”的理,他才不得已换个地方。孙父展开口水教诲时,孙邵峰紧闭双眼,养神,也不知厚嘴唇吐出的文字进入他的脑海没有。2009年高考,一中大丰收,不仅保持多年以来的高升学率,还包揽县文理状元,这对许多家长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像只巨大的烧饼,恐怕老爷子都会为之动容。他们希望子女能在一个好环境取得好成绩,不过,这似乎很一厢情愿。就像单相思,你认为人家是爱你的,可人家打认识你那会儿起就没爱过你,也不会在未来的某个夜晚,黑灯瞎火的爱上你。天才在哪都是天才,就如一只大鹏鸟哪怕掉入死水潭也还是一只大鹏鸟;无才之辈就算登梯入云,也无法逃脱庸才的噩运,就如一头牛拉到天安门广场显摆一通也还是一头牛。
   孙邵峰眼里,学校依然是风中摇晃的庞然大物,像沙海中既扎手又开花的仙人掌。他不愿接近,不得不接近。接近就接近吧,毕竟考试尚不是杀人的冷兵器,不至于上演血流成河的悲剧。可真正的悲剧未必血刃相见,某些暗藏的招数更置人于“死”地。
   学校见证你的去与我的留,你去了,我留下,有点简单,有点烦。教室阔了些,人多了些;老师的声音高了些,学生们的睡意有增无减。老师欲以洪钟之声敲开所有沉睡的耳朵,事与愿违,所有沉睡的耳朵仿佛筑起一道严实的光滑玻璃墙,声音刚触接便如实而返。班主任给孙邵峰安排一个优越的位置,据说是碍于他父母的面子。他父母在政府当职,在这个县城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班主任给他安排个好位置,情理中。
   老师的目光很犀利,像无数利剑插向孙邵峰,一只孔,两只孔,无数只孔;纵然有潮水般睡意也不敢太放肆,闭眼、锁耳,拒声千里外。作为老师,见学生六神漫游、摇摇欲睡,总得拉一把,不然对不起三尺讲台,于是苦苦寻来一个比较有难度的问题叫漫游者起来回答,而孙邵峰不喜欢回答,因为回答不上来。所以,为了不至于太尴尬,他自觉得很,不到万不得已皆处于“清醒”状态。可,万一忍不住,涂抹万精油无效,还得遁入空门一样遁去黑乎乎的世界。有句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换句话说,常有睡意在,难免睡一遭。
   李飞有所不同,蜷在教室不起眼的角落,硬是可以睡掉整堂课。乡里旮旯,地处偏僻,学者稀稀,师者难及,索性互不侵犯领土,相互尊重主权,师者乐于课,学者安于觉。睡觉者,养精蓄锐也!皆大欢喜。
   二人乃同乡,自小一起玩耍,小学五年级后忍痛分开。父母升迁,孙邵峰随至县城,李飞留,之后数年,少有见面。高中,孙邵峰读于二中,李飞一中,不同校,碰头为常。二人关系很铁,若手上只有一支烟,就你一口我一口,分吸过瘾。八月,两人共补习,儿时伙伴,得以团聚,退一步憧憬,乐在其中,不管茫然与否。孙邵峰执意外住,父母阻扰,孙以“冷战”对,漫长数日,终获全胜,从家里搬出,与李飞在一中附近租房住。
  
   栀子消殒桂花香,物是人非耐几何?
   迷雾罩山峦,沉厚不舍去,仿佛时间在那里停留。孙邵峰无故发呆,凝望远山,已然深陷其中。拨开一层雾,又见另一层;阳光躲在遥远的天空,时隐时现。
   那些日子,夏至未至,树叶纷纷飘落,大概是繁茂的枝头拥挤得不行,才不得已缓缓落下,向往自由的飞翔,换回一地来年的春泥;如今已有秋之韵,理论上的东南季风跌撞千里,以偏西风的面目粉墨登场,弹奏林间音乐,吹落树叶翻飞。恍惚中,看见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如同即将风干的昆虫羽翅,细薄,细薄。孙邵峰掏出手机,将身边的情形作一番描述,深深叹息后,发送。自她离开后,孙邵峰拨打她的号码不知多少次,可每次都未收获预想的回应。他常常发短信,从最先每天好几次到后来每天一次到几天一次到现在时不时发一次。希望与绝望几近一致,努力或执著也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孙邵峰只是未到黄河,心尚没有死,或许就快死去。执著需要执著的条件,当条件所剩无几,难免沦为“顽固分子”。
   课后,孙邵峰和李飞闲逛后花园。李飞掏出烟盒,抽出两支烟,一支递给孙邵峰,一支塞给嘴唇。
   “我想戒。”有点伤感的认真。
   “戒?!”李飞惊讶。
   “真想戒。”
   “理由?”
   “韩美不喜欢烟味。”
   “你是说那个陕西女子啊!走了一年多了,你还惦记着,累不累?兄弟,天底下,女子多了去了!凭你这条件,再找一个何难?”李飞摇头。
   “搞不清楚怎么会这样。”
   “了解。”李飞狠摇头,将手上那支放回烟盒,独自吞云吐雾。孙邵峰东瞧瞧西望望,看有没有危险人物出没。得说明一点,中学生守则上明文规定,中学生不准吸烟。规定,规定,龟腚,乌龟的屁股,有人喜欢,有人厌烦,有人不屑一顾。
  
   天空飘着几朵云,悠闲自得,风来也挥之不去。太阳,山那边去了,给月亮和星辰让出天空。李飞猛吸一口气,问:什么是青春?
   “瞧那闲散的云,青春咯。”孙邵峰的回答在他自己看来,若有若无,微风掠过,空空来,空空去,空空而已。
   “可是啊,云可以无限青春。百年后,你我的孙辈们也许会以同样的姿势谈论青春呢。”
   “那时,你我已为白骨,兴许骨头上还长着野草野花。真的就无所谓什么青春了。”
   “不过,我觉得青春无处不在。哪怕睡觉也在青春。”
   是啊,随处都是青春,追问什么是青春倒不如一心一意去消受。说不定某天,蜗牛还向天空进军呢,追寻那不着边际的梦想。
   “日子去了又回,那么,回来做什么呢?”
   “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们不愿准备,让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吧。”
   身在教室,心不知去向。李飞说:我们都是孔夫子的门徒,闲(贤)人啊。他甩下这句话,直奔男厕而去,估计烟瘾上来了。孙邵峰点头,表示同意。球场上,尚有不少打球者;操场边和操场上,学生们纷纷赶往教室。
   一场“浩劫”结束不久,另一场“浩劫”尚待时日。不急,不急,闲人就闲人吧。仿佛一觉醒来,发现身处大唐帝国,一心要去长安城拜问则天皇帝,却一路老下去,老下去,最终在失望近乎绝望的云朵下返回二十一世纪。不幸的还有,在与云比拼青春长短的赛事中,他们始终处于下风,并长此以往,最终他们必然一败涂地。
   李飞打厕所回来,一身烟味,所幸的是未将粪水味一并携带。
   孙邵峰告诉她:英语课上,我用练习本为你写了不少文字,满满两页纸,字迹规矩;第三页,只有两个字,想你。本想再写两页纸,可,眼睛习惯性拒绝亮光。
   李飞抢着要看手机屏幕,孙邵峰并未如以前一躲再躲,而是顺水推就一把,看吧,看个够去。李飞瞟一眼,笑了起来:天涯何处无芳草呢?孙邵峰没有顾及芳草不芳草,抓过手机,发送短信,直到成功才将它放回口袋。此刻,铃声响了,本是欢快的调子,却无欢快迹象。李飞拉出一长串哈欠,左手拍两下嘴巴,然后钻进教室,晚自习。
   他们在白炽灯下“奋发图强”,为一场不大不小的“浩劫”。夜至何深,全然不知。
   不少跳动的心,期盼铃声响,很忧虑,很焦急;最后一道铃声,是结束一天疲累的关卡。假如自愿或被迫,疲累还会继续,搞不好梦里也在做题。喧嚣推动空气,惊起一浪风声,宛如麦浪,此起彼伏,伸向远处。灯光有些失宠,目送躁动的心情。
   仰望夜空,月已残缺,淡淡幽幽,在银河里无助漂流。李飞说有事,叫他先回,他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左顾右盼,希望搜索出一张熟悉或漂亮的脸——激起内心扑通扑通跳,好久好久,难以如愿。
   房东小女见孙邵峰回来,立刻从沙发上弹起,跑到他面前,拉住他手,请他吃煮花生。他说不用不用,却剥一粒饱满的往嘴里送,还夸味道极好。无功不受“禄”,受“禄”得做事,不然乃无功而受“禄”,不地道。她以娇小的手将庞大的书包提升到桌面上,迅速打开,取出两课本,一左一右摆放,满脸笑呵呵。孙邵峰猛然明白。
   高三补习生面对小学六年级数学题目,束手无策,有招难使,久思无果,他没话说;苦苦挣扎半小时还多,未果,更无语。煮花生没敢多吃,默默离开为好。
   屋子一片黑。路灯的光芒透过玻璃,散落四处,好比离群流落的孤鸟,不得不选择在陌生天空胡乱飞翔。开灯,屋子亮了,流落的光芒不知去向。
   十一点还多,李飞才悠悠而回,口哨挂在两片厚实的嘴唇上。
   “干吗去了?这才回来。”
   “随便溜溜,去书店看了会儿书。”
   “真的,假的?你会去书店看书?”
   “要考试了嘛。还得抱佛脚啊。”
   “要真是这样,最好。”
   “大侠,长篇如何了?期待你的武侠世界呢。”
   “明知故问。万事开头难啊。”
   “照你这速度,十年八年都不够你耗。”
   “十年磨一剑。”
   “你磨你的剑,我睡我的觉。”
   李飞如往常一样,到孙邵峰身后溜一遭,抽根烟,说几句闲话,便回自己那屋,要么看书,要么睡觉,多数时候选择后者。不多会,那屋灯灭,黑与静联袂演出。
   孙邵峰独坐窗前,琢磨武侠长篇。凉意扑脸,蚊虫嘤嘤。李飞讨蚊虫喜爱,每到夏秋,黝黑的皮肤总会长出不少疙瘩。有医生说,用酒精涂抹,不出半日就能恢复。与政治家相比,有时,医生的话更具权威性,前者主要索取政治利益,而后者在某些时候控制着死生大权。二人所住的两间屋子,虽说有门有窗有墙有壁,但蚊虫兵团猖獗来袭,所有阻挡形同虚设。加之灯光熄灭,蚊虫更猖獗。于是乎,李飞成了蚊虫们的饮食之源。第二天,手臂,脖子,疙瘩耀眼。孙邵峰说:他们确实爱你。李飞报之以傻笑,说:命途多舛啊,我若当时察觉,定将全数捉来,分尸两段,然后搞个集体火葬。可惜,李飞未能逮住一只,而疙瘩天天如是。
   孙邵峰不惹蚊虫,可蚊虫们嘤嘤嗡嗡,很是烦人,将他的思绪搅得乱七八糟。
   窗外小巷,曲折蜿蜒,放眼望去,难及尽头。白天,巷子口是闹所,买菜的,卖菜的,匆忙的,漫悠的,过往的,你挨我,我挨你。四米不到的宽度除去菜摊所占,剩下无几,车辆通行,慢如蜗牛,更显热闹。夜间,闹的景象仍有。时有男女为鸡毛大小事而纠缠不清,或女哭男哄,或男吼女哭,搞得附近的人们难以入睡;也有些醉疯了的青年为蒜皮丁点事而大喊狂嚎,欲将对方一口吞下,却碍于嘴小而不得不换种方式,于是,提高分贝以示自己乃一不折不扣的江湖好手或告诫旁人“老子天下第一”。唉,那声真高,嗓子遭罪啊。如此景象很难收场,要么夜太深太深,不了了之;要么巡警闻声赶来,狂吼数声,表示“老子才是天下第一”,把那些疯青年吓得屁滚尿流,四处乱窜,哪管老子儿子或夫子,逃了再说。
   此巷,给人的印象很坏,仿佛一只饥饿的流浪狗,既脏又臭。垃圾欲堆如山,人尿险汇成河。几乎每个夜晚都能听到哗哗“流水声”,伴随那人狂荡之笑。
   李飞那边传来一声大吼:狗娘养的!孙邵峰说:算了,夜已深,任其自由。过了一会儿,没听见李飞下文传来,孙邵峰过去一瞧,那小子睡得很死,两片嘴唇吧嗒吧嗒上下左右纠缠。大概又在说梦话。孙邵峰心想,骂人好比打七伤拳,伤人更伤己,不如比划一套太极,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
   凌晨一点,关灯,黑夜扑来。闹吧!睡吧!闹吧!梦吧!
  
  
   37.
  
   曲径深处语幽幽,鸟隐林枝低处啾。
   不知空亭何岁月,浅草渐黄看初秋。
   课间操,李飞延续春秋梦,孙邵峰溜到后花园,独立空亭,无故发呆。树枝好好的伸向天空,竟无端撕裂它;云朵是天空的雪山,脑海升起白色瓦房。突然,闪出光芒,沉睡已久的记忆之光。记忆之门啊,时开时合,苦折相思之人呐!
   “韩美!”孙邵峰惊呼,一声接一声,边跑边喊。她在石子路上来回走,大概在享受脚底按摩,听到声音,停下,朝亭子方向瞟一眼,未作回答,又将视线投向别处。孙邵峰冲到她跟前,气喘吁吁,神采焕发。
   “你回来啦!咋不告诉我一声呢……”他仔细一看,并非韩美,神采没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我一位朋友。背影很像很像,非常像。”
   女子不屑一顾,依然望着别处。孙邵峰喋喋不休好一阵,主要赔不是和强调她的背影与韩美极其相像。女子觉得不回答一两句有失礼数,也对不起具备说话功能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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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李飞如往常一样,到孙邵峰身后溜一遭,抽根烟,说几句闲话,便回自己那屋,要么看书,要么睡觉,多数时候选择后者。不多会,那屋灯灭,黑与静联袂演出。大学的生活有时丰富多彩,有时却又异常枯燥。但只要有男人和女人的地方,枯燥的生活也就不怎么枯燥了!【编辑:幻新】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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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幻新        2010-07-19 12:02:09
  李飞如往常一样,到孙邵峰身后溜一遭,抽根烟,说几句闲话,便回自己那屋,要么看书,要么睡觉,多数时候选择后者。不多会,那屋灯灭,黑与静联袂演出。大学的生活有时丰富多彩,有时却又异常枯燥。但只要有男人和女人的地方,枯燥的生活也就不怎么枯燥了!
生活给了我源泉,我在生活里歌唱
2 楼        文友:戊子寒        2010-07-19 23:00:41
  难道 编者没看出 小说写的是高中生活么?
含章可贞,与文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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