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娃，已近知天命之年，不谙之人问：何谓老娃？答：此乃光棍一根，至今童子戏曰“娃”，因其已知天命故称“老”娃。他的大号早已被人们遗忘了，老娃却成了他的标志。他生性随和却有古怪，从不与人主动搭讪，相貌丑陋被人拿来调侃，心里虽不受用；却不明里反驳暗地较劲。这让别人很不舒服。
　　 老娃知道自己长得丑；但不知丑到啥程度。别人说他像卡西莫多，他问卡西莫多是谁？旁人笑。直到有一日他看到了《巴黎圣母院》，心里糟糕了好一阵子。有人坦诚地说：老娃该有个家了。他说：谁肯将就我呢？于是就没了下文
　　 老娃平时爱养些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别人丢弃的或有残疾的猫狗，他都要拾到自己家里，仔细侍候耐心至极。每当回家这些宠物围在他脚前脚后，着实让他愉悦。邻居们的孩子也喜欢猫狗，却不敢到他的院里，只是扒在木栅栏的缝隙向里张望逗弄。老娃却打开院门高兴得要孩子们进来与猫狗戏耍。渐渐地这里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可有些家长却不大愿意
　　 除此之外老娃的最爱就是看电视了，碰到喜欢的电视剧，都提前守在电视旁，生怕错过了播放时间。剧里的人物悲他跟着落泪，剧里的人物喜他就喝口茶，口中不停地叨念着：这样好，开心就好。
　　 这年冬天，刚下完了一场雪。老娃与单位的一个同事搭伴儿下湖打草，望着湖面上绒绒的白雪，他感觉心里敞亮干净。谁知走着走着却掉进了绒雪覆盖下没有冻实的湖水里。同事不会水心里发慌，好容易扒到冰沿却又碎了。渐地身上的棉衣经水一浸格外沉重，刺骨的冷水使得手脚不听使唤，同事的方寸彻底乱了。老娃用力托着同事声嘶力竭得喊道：快向上爬呀！手忙脚乱的同事显然没了力气，就在绝望的一刹那，同事的身子忽的向上一窜，借力爬上了冰面。惊魂未定的同事回头再看时，冰窟窿里只有浮着老娃的一顶布帽......
　　 单位牵头给老娃开了一个隆重的追悼会，所有的人都到了，在他的遗像前鞠躬致敬。人们发现：老娃会笑而且笑得自然。老娃的坟前，被救的同事烧着亲手糊制的纸人:老娃该有个家了！同事哭着说。后来偶有提起老娃时，人们叹道：好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