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西湖美景遇俊郎，心有灵犀欲婚嫁
　　
　　
　　
　　
　　 此时，天已渐亮，初秋的雾气天似乎总是很多，山林小镇的雾气似乎更浓了。
　　 晨风残月，此时再是显露无遗了。
　　 小人鱼拉起蓝婷的手：“想不到姐姐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以后，要是谁敢欺负姐姐，就告诉我小人鱼，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蓝婷很是感动，不知道说什么好。
　　 果果懒懒地一笑：“婷儿，你就和我们一起吧，我们几个人开开心心地过逍遥的日子。每天弄弄鲜花、喝喝小酒，看‘小辣椒’小人鱼唱唱小曲儿，多好啊！”
　　 小人鱼眼睛一睁，生气极了：“我是小辣椒么？我可是很温柔的哦。”
　　 果果笑道：“当然温柔啦，要看对谁了，对我们是很霸道，对书生么？那可是温柔极了。”
　　 故事正喝酒呢，放下坛子，饶有兴趣地：“书生？什么书生？快说来听听。”
　　 那果果正要说话，那小人鱼却去挠果果的胳肢。果果不曾提防，被挠个正着，“嘻嘻”地边笑边躲。
　　 蓝婷笑着忽然问道：“故事，那宝贝不是和你一起的么？怎么不见她呢？”
　　 故事：“嗯，那日美人峰一战之后，宝贝对我说，看了这次的血雨腥风般的残杀，她很失望。江湖中的恩怨，你争我夺，名誉、金钱……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罢了。她说是回去找爹爹，关了镖局，她爹爹一辈子在刀尖上打滚，该收手了。所以，那日下山后，我和宝贝便分道而去。”
　　 小人鱼不再挠那果果，却问故事：“你告诉过宝贝你要弄个酒家了么？让她一起来玩吧，我们可是好极了的朋友呢。”
　　 故事微笑道：“她会来的，她说过要找果果。”
　　 蓝婷笑道：“果果，你还是把那书生，说给大家听听吧，我也很是有兴趣呢。”
　　 果果笑：“可是浪漫得紧呢，让我慢慢为你们道来……”
　　
　　
　　 昆仑山一战，小人鱼身受重伤，果果雇了一辆马车，带小人鱼到新诗部落的戚寞处养伤。
　　 一个月后，小人鱼伤已渐好，闲来无事，真是无聊，便央求那果果带她下山玩。果果拗不过，只得应了。
　　 西子湖畔，美景无边。自古以来，文人才子众多，大多喜欢在湖边饮酒作诗。
　　 这日，小人鱼见那西湖波光粼粼、垂柳依人，顿时心情大好，想起从前的江湖往事，不自禁吟诗一首：
　　 再好的光阴，也是无情的
　　 越过一地桃花，便是这个季节的终点
　　 刀剑挑不起儿女情长
　　
　　 说好了，在曲廊荷塘之畔
　　 盖一座小小的青瓦粉墙
　　 里面有明月，琴声
　　 尘暗旧伤，风拂柳舞
　　
　　 杏黄的酒幌，依然在远处招摇不已
　　 那些绝色女子
　　 在昏黄的灯光下，还在唱晓风残月
　　
　　 要把影子放低，再放低
　　 以一枚种子的姿态
　　 直到硝烟不再升起
　　 江湖被一杯薄酒，消解掉血雨腥风
　　 那些嫩芽在风里
　　 且歌且舞
　　
　　 那时，窗前的修竹
　　 将无数次重复旧年的雄心
　　 在谁的锦梦里，窃窃私语
　　
　　 请允许我醉里挑灯看剑
　　 或者，就一杯李白的残酒，饮尽万千条瀑布
　　
　　 挽起剑花，轻轻抹去额上那一泓愁容
　　 繁花绿柳继续重复着昨天的日子
　　 春也江南
　　 秋也江南
　　
　　 昨夜一阙宋词，内容已经空空
　　 字字句句乘坐凌厉的剑风，为一个人饯行
　　
　　 那小人鱼吟罢，不自觉地有些得意，回头看看果果：“你说这诗怎么样？有大家之气吧？嗯，这诗得取个名儿，嗯，叫什么呢？唉，就叫江湖曲吧。”
　　 果果站在旁边，却是呆了，美景如此，自是勾起果果无限的心事，哪有心思听小人鱼哆嗦？小人鱼甚是无趣，心里赌气道：“你居然不理我，哼，找个机会把你踢下湖去，让你变成个落汤鸡，哈哈，是落汤果……”这样想着，居然又笑了起来。
　　 “好诗啊好诗！江南美景，儿女情长，壮志情怀，都喻以其中，让人回味悠长……”一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小人鱼回头看那人，却是坐在不远处的亭里，正在挥毫作诗的一个白衣书生。那书生见小人鱼抬眼往他，便站起身来，拱手道：“这位小姐，小生有理了。听见小姐吟诗，却是豪情万丈中带了一种江湖的气势，让小生佩服不已啊，小生将这诗挥笔记下了，请小姐移驾看看，可有差错？”
　　 小人鱼初见那书生模样，一身书卷气，顿觉倾心，心里如有一只小鹿在草原上奔跑，跳得厉害。回头看那果果，还在沉思，无奈，小人鱼只得自己往那亭子去了。走进那亭子，只见那书生，玉树临风，气度不凡，小人鱼不觉得有些羞赧，脸悄悄地红了。
　　 那书生见这红衣女子，无端地脸红了，看去，却是漂亮得紧，不觉得看得呆了，两眼一直望着小人鱼。
　　 那小人鱼几曾被人这样见过，刚要发火，像以前那样给别人一鞭子，右手来摸那腰间，却没有带鞭子，剑也没有带。这一摸，却把自己弄清醒了。嗯，那书生，可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一见倾心的人啊。可这人是个书生，定是喜欢温柔的女子，我可不能莽撞，让他觉出我是江湖中人，嗯，刚才好险，差点暴露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站在小亭中，那书生为小人鱼的美丽动人惊得呆了，小人鱼却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
　　 却在这时，那果果走了过来，见两人这般光景，心里便明白了几分。想那小人鱼纵横江湖，斩敌无数，几时这样羞涩过？果果不觉得有些好笑，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书生和小人鱼都同时惊醒，对视一眼，又同时低下头去。
　　 那书生自觉莽撞，慌忙向两人低首拱手道：“小生实在莽撞，冒犯两位小姐，真对不起。”
　　 小人鱼见书生说话甚是柔和，心里不禁为之一颤，巴不得此时果果离去，自己好慢慢与那书生细细聊来。可那果果居然一点也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向那书生走近，小人鱼不禁气得牙痒痒的。
　　 果果拿起桌子上的纸卷，却正是那小人鱼念的那诗，书生喜欢那诗，就将那诗写了下来。果果见那字甚是好看，颇有气势，但多了几许温柔之气，少了几分阳刚之气。想是果果在江湖之中呆习惯了，杀气纵横间闯荡，性格自是多了几分刚强，岂是那书生能比？果果可不喜欢太没有阳刚之气的男子，不自觉便有些看不起那书生。
　　 可那小人鱼走上前来，看那字体，甚是行云流水、潇洒自如，不觉得喜欢得紧了，忙敛首道：“敢问公子，这卷，能送小女子么？”
　　 果果在旁边看了，甚是无趣，心里暗暗道：“还小女子呢，杀人无数，你哪里小？装什么温柔？我还不知道你么？”
　　 书生忙又拱手道：“小姐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小生可是荣幸之至。”
　　 书生见小人鱼将那卷收入怀中，果果却有离去之意，甚是不舍。忽急中生智道：“两位小姐，看这凉风习习，美景无边，在下冒昧，想请两位一起驾舟游湖，共览西湖美景，如何？”
　　 说那话时，书生抬眼看那小人鱼，却见小人鱼也在看他，慌得书生忙又低下头去，心下甚是惴惴。
　　 果果张口便道：“我们还有事情呢，改日罢了。”
　　 小人鱼急了，忙道：“姐姐，你不知道的，我吩咐丫鬟已经去买我们需要的布料了。闲来无事，我们何不听从这公子的建议，一起欣赏这美丽山水？”
　　 书生大喜，便乐滋滋地大声叫岸边的船夫，将船驶了来。果果还在犹豫，那书生却付了船钱，坐了上去。小人鱼暗暗欢喜，拽了果果便上了船。
　　 那船甚小，书生在两位美丽的女子面子，想要挣那面子，竟是让船家离开了，自己来弄那船。果果看那书生，想是弄过船儿，装模作样的竟还将那船渐渐划开，离开了岸边。
　　 果果无聊，便坐在船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那小人鱼却与书生靠得甚近，两人都有相见恨晚之意。
　　 船儿渐渐划向僻静处，岸，越来越远。
　　
　　 果果不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几次，或者睡了几次，只是，天上的星星已经在向果果眨眼睛，果果也知道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直叫。
　　 忽然，果果感觉船身在下沉，定睛一看，原来那船儿老化，竟然有一处有了漏洞，那水汩汩地流了进来。那小人鱼和书生相谈甚欢，并未察觉。果果暗暗好笑：这不是给他们机会么？可不管他们的。
　　 那夜色渐浓，小人鱼和书生并没有注意那小船儿漏水。那书生忽然见那船儿漏水，已近沉没。书生顿时惊慌失措，他不会游泳，可怎生是好？
　　 那书生原是大户人家公子哥儿，叫做翟天堂，名字倒是大气无比，只是从小便读《四书五经》，一身便是书生气息，那曾学过游泳？这船一沉没，在这湖中间，又是晚上，并无人来救，那翟天堂暗暗叹息，转首对那小人鱼道：“人鱼小姐，想不到我们初次见面，便成了诀别，哎……”说话间，并不慌张。
　　 小人鱼很是奇怪：“你不怕么？”
　　 翟天堂深情地：“我喜欢你！若非今日非死不可，我哪敢唐突佳人？能与你一起共生死，此生不枉了。”
　　 那小人鱼在江湖中闯荡惯了，几曾听过这样的甜言蜜语？顿时如被雷击，懵了，但那甜蜜的感觉，却是真实地在心底流淌。那翟天堂确实是个性情中人，见小人鱼被自己的言语感动，便又鼓起勇气，去拉起她的手握在手中，柔声道：“你不怪我么？”
　　 小人鱼迷迷糊糊道：“怪你什么？”
　　 翟天堂深情地：“是我带你来这船上，这船眼见就要沉没了，你不怪我？”
　　 小人鱼见他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又是如此深情，当下情不自禁：“那，那你抱抱我吧。”说完，娇羞不已。
　　 翟天堂大喜，立马轻轻地将小人鱼揽在怀中，一起看那迷人月色。那水，已经漫过两人脚踝，一见倾心的两人，并不在意，看似将生死真的已经置之度外。
　　
　　 人，是一种动物。奇怪的动物，有爱的动物。有了爱，便能创造很多的奇迹。
　　 死，在这样的爱面前，变得是多么渺小可怜。
　　
　　 果果在船的另一头奇怪地看着两人，心道：“真是奇怪，一个文弱书生，值得这样一见倾心么？那书生也真是的，这辈子没有见过女人么？像我果果，虽然不见得是温柔之人，但我却是天下第一妩媚女子，怎生不来和我相好？不过，这个臭书生要真的敢接近我，我必定要踢他到湖里去，我最讨厌书生了，假装斯文！那小人鱼有我妩媚么？有我这般仪态万千么？她是假装温柔，实际上杀人无数。要是那书生知道了，不吓死才怪，还敢和她亲热？”果果在那里无聊的紧，脑子里却转了无数个念头，见那水快要满到脚边，暗施内力，身子一轻，小人鱼两人的那船头沉得更快，转眼间便将两人沉没。
　　 那书生虽是慌乱，却仍是死死抱住小人鱼，连呛几口湖水，便失去了知觉。
　　 小人鱼见翟天堂吃了几口湖水，便点了他的昏睡穴挟起他，身子跃上湖面，却见那果果在湖面上撒了几朵花瓣，人却站在花瓣上，那等轻功，实在是惊人。
　　 小人鱼：“果果，我们出去吧。”
　　 果果笑道：“抱稳了你的书生哥哥哦，别掉了。”
　　 小人鱼羞得面色绯红。
　　 果果却不再言语，转身从手里弹出一片花瓣，人也同时跃起。那花瓣如飞射向十丈开外，刚沾水面，那果果人已到了，脚尖一点，借那花瓣之力，再度跃起。同时，手中花瓣亦再度撒出一朵往十丈开外。
　　 小人鱼赞一声：“好轻功！”也学那果果的样子，轻身飘出，借那花瓣之力，在湖中穿梭。顿见两条身影，在湖中极快地闪过……
　　
　　 悦来客栈。
　　 翟天堂醒来的时候，便已经躺在床上。睁开眼，便看见小人鱼关切的目光，那翟天堂明白过来，竟没有死。顿时，爱念丛生，竟是不由自主地一下将小人鱼拥在怀中，悲喜交加，竟是无语凝噎。
　　 小人鱼情知他死里逃生，一时间心情难以平复，便任由他抱着。
　　 两人竟是感觉恍如隔世，前世相约，那感觉，实在是美妙的很。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大明。
　　 小人鱼红着脸推开翟天堂：“你自己穿好衣服，我先出去了。”说罢，施施然走了出去。
　　 小人鱼到得楼下，却见果果正坐那客栈饭厅，独自喝酒，便道：“果果，怎的早上你便喝起了小酒？莫非是要学那故事，一日三餐都要喝酒了？”
　　 果果懒懒道：“莫笑世人不痴狂，我独自醉又何妨？”说罢又喝了一大口。
　　 小人鱼却是兴致极高：“果果，你看那人怎么样？”
　　 果果假装不知：“谁啊？谁怎么样啊？”那模样，好似真的不知道小人鱼在说什么。
　　 小人鱼急了：“果果，不能这样啊？你怎么欺负我呢？”
　　 果果：“我欺负你了么？你现在是两个人，我怎么敢欺负你呢？”
　　 小人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明白了，果果是吃醋了。眼见我和翟公子甚是投机，你定是心情不爽，故意来气我了。”
　　 那果果冷笑一声：“哼，吃醋？有没有搞错？那个臭书生，值得我果果吃醋么？我可实在不喜欢那软绵绵的没一点男子气概的书生，我喜欢的是风流大侠，很有暴力美的那种男人，可不要小白脸，没你那样的爱好。”
　　
　　 一人轻轻咳嗽了一声，走下楼来。
　　 小人鱼回头一看是那书生，便笑道：“翟公子，身体感觉无恙吧？”
　　 翟天堂拱手道：“多劳小姐挂念，小生很好。”
　　 却在这时，几名家丁进得客栈，大喜叫道：“公子，您可让我们好找啊！我们几乎翻遍了全城，终于找到你了。快回去吧，老爷正着急呢。”
　　 翟天堂“嗯”了一声，却转身对小人鱼道：“我，我要走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好么？”
　　 小人鱼见他要走，心情不好，便道：“等你做什么？”
　　 翟天堂：“我，我要回去给爹爹说，我要娶你。”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小人鱼更是惊喜万分，想不到翟天堂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作出了如此重要的决定。
　　 那果果却赞道：“好个书生，这件事却一点也不软绵绵的，有男子汉气概。”
　　 小人鱼情知翟家在当地是大户人家，且是书香门第，这翟天堂能下此决心，自是真情流露，不禁很是感动，没有多想，便点了点头。
　　 那果果大惊：“这小鱼，怎么说嫁就把自己嫁了？”
　　
　　 翟天堂微微一笑，坚定地对小人鱼说：“等着我……”转身离开。
　　 小人鱼却在那里站住，呆呆地，似是痴了：“我会等着你，一生一世……”
　　 果果微微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2010.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