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小说】信仰
信仰
遇见、转身、离开这一系列的肢体动作,终究与擦肩而过,毫无分别。
----题记
1、
何小丝有气无力躺在床上,昨晚喝了太多的酒,头痛得利害。床边的水杯空空地,就跟她自个的心一样。何小丝前段时间失恋了,颇有些痛不欲生的感觉,班也没心情上,街也没有心情逛,当然,饭也是没有心情吃的。
正所谓,弃妇者,自弃也。
同事苏小浅看不过,死拉硬拖把她拽去某个教堂的聚会。苏小浅说:“小丝,你要相信,主一定会善待你的。因为主会善待每一个人。”
何小丝问她:“如果主善待我的话,可不可以帮我杀了那个负心汉?”
……
白色连衣裙,白色高跟鞋,白色的缎带,白色的包,白色的…皮肤。苏小浅被何小丝这样的装扮给吓得结巴起来:“请……问,您是要去参加追悼会吗?”
“教堂不是很神圣的地方吗?白色代表庄重啊!”何小丝气若游丝地回答。当然,三天不吃饭的人,如果有力气才怪。
“好吧,我对你很无语。”苏小浅无可奈何地扶着额头说道。
2、
“你有信仰吗?”一个黑衣男人问何小丝。
“爱情可以算做信仰吗?”何小丝低着头漫不经心回答。聚会真是没有意思,何小丝抱着胳膊坐在角落里。
黑衣男人,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黑色的亚麻衬衫,黑色的卡其布裤子,黑色的鞋子。干净的黑色,何小丝感觉到有些窒息。
“你真是个特别的人。”男子走开。何小丝继续自顾低着头发呆。
三个小时的聚会,何小丝就发了三个小时的呆。苏小浅回到宿舍的时候还在抱怨:“叫你参加个聚会,你就跟木偶娃娃一样,坐那就不挪地了。哎呀呀,我怎么交上了你这样的朋友啊。”
何小丝还是不说话,手里拿着那个黑衣男子的写给他的纸条。
K。教堂牧师。
3、
何小丝突然有了力气,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工作业绩更是风生水起地飙升。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小宇宙爆发了。苏小浅说她是,失恋就好像吗啡,激发了潜能。何小丝不说话,依然做他的女强人。
生意场上,哪个女人不会喝酒?何小丝纵然是不情愿,但是顶着个销售冠军的头衔,不拉生意怎么行呢?
某KTV内,大腹便便的客户抓着店内的陪唱小姐上下其手。何小丝冷眼看着,还一边做出风骚的姿势劝酒:“陈总,来,为了你现在公司的发展干杯……为了您越来越帅干杯……为了嫂子越来越漂亮干杯……”
酒是一杯接一杯的喝,对方却丝毫没有提合同的事情。何小丝单刀匹马赴会,早去洗手间吐了十来回。洗了把脸,她顿时清醒了不少。把心一横,裙子一扯又进了包间。
“陈总,你看咱酒也喝了,条件也谈好了,这合同,啥时候可以签了呢?”何小丝媚笑着挨近那个半老男人。
“哎呀,何小姐,这个条件嘛,恐怕还得再谈谈。”那个陈总明显已经聪明过头,谢顶得利害,淫笑着把何小丝抱在怀里。
“陈总,您喝醉了呢。您看,这是我们的合同,我刚才思考了下,决定把价格再给您下调2%,您觉得好吗?”何小丝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好好好,当然好,何小姐真是大方。”
签罢合同,何小丝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4、
何小丝送走了上帝,立马站在路边大吐特吐,把五脏六腑吐得好像错位了一样。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时间过去了多久?三个月?还是半年。这一段时间以来,拼命用工作麻痹自己,可是,为什么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如此心痛?
整个心,比马路上的街道还要空。摸出手机来,想要给谁打电话,熟悉的陌生的客户名单,长时间不联系的朋友家人。
K。
何小丝突然看到这样一个名单。那么,就是他了。
“喂,你是那个神父吗?我要告解。”何小丝感觉自己在装疯卖傻。
“你在哪里?”那边一个温和的男声问。何小丝报了个地名,然后就坐在地上,靠着一个路灯杆子睡着了。
K把何小丝捡回家了。何小丝没有任何知觉,醉酒后的夜晚总是冷清的,K坐在沙发里,看了一夜的书。他记得何小丝说,“我要告解。”满是壮烈的味道,虽然他其实很想告诉她,自己是牧师,不是神父。
头痛得利害,何小丝摸索着起床,K走到她面前,看她脸上晕散了的妆容,很认真地问:“你要告解什么?”
“每个人都有原罪吗?”何小丝问。
“圣经上是这样说的。”
“那么,我的原罪就是被人抛弃吗?”何小丝眼泪又流了下来。
……
长时间的沉默。
“神父,我会遇到好好珍惜我的人吗?”何小丝吸了下鼻子,抽噎着问。
“当然会,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的人。”K淡漠说道。“离别乃是常事,在于人心。在乎和不在乎只是形式。执念,终究是原罪。”
“执念比信仰更让人畏惧吗?”何小丝抬头问。
“或者是,或者不是,谁知道呢?”K转身离开房间。
5、
何小丝开始觉得这个神父真是好,懂很多大道理,而且还是正人君子。不过就是对美色无动于衷,主要是K对何小丝这样的怨妇不感冒。何小丝对他倒是感恩戴德起来。经常有事没事就电话骚扰一下他。
有时间的时候,也会去教堂看他做祷告。
爱情,其实有些时候是不需要道理的吧。何小丝想这个问题的时候,K正带领大家唱诗歌。声音很温和。真的是很不错的男人。
想起他说的执念来。信仰和执念,从来都是势不两立的。
或者他是对的吧。何小丝突然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很浅。想来,那个时刻开始,俩人心底都暗暗有了赌约吧。
如果女人要主动勾引一个男人,想来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何小丝精心谋划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开始对这个叫K的她几乎一无所知的男人展开了勾引行动。
她在心底问自己,是因为爱他吗?答案是否定的。
爱是什么?爱是一种残缺的美好,是惨烈的溃烂的肌肤被深层腐蚀的疼痛。她不要爱他。那样的痛,比死还要让人难受。
那么是因为什么呢?何小丝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很好,这个大都市里,遇到的一个比较不错的男人。
拥抱,亲吻,做爱。何小丝在K的房间里面穿着黑色的T恤走来走去,她不习惯在里面穿上内衣,那是一种束缚。
这是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何小丝无法避免。肉体的满足总是比精神的要求简单。
K说:“小丝,你在玩一个很危险的游戏。”
小丝不回答。一如第一次见面。
K的感情是内敛的,而身体却是炽烈的。他总是可以让何小丝忘记一些东西,比如她的信仰。
“你有信仰吗?”
“爱情可以算是信仰吗?”
何小丝又想起他们第一次的对话来。
可是,暧昧不是爱情。她抛弃了她的信仰。或者这才是她的原罪。
6、
何小丝的离开没有任何预兆。K也从来没有寻找过她。
他们之间,只是一场关于信仰的较量。何小丝一败涂地。K也未能幸免。
他总是穿着何小丝穿过的那件T恤,学何小丝的样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