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荷跳雨
雨在滴水檐前由串串珠落逐渐汇集成线,如一道雨帘挂在楼前。透过雨幕那密密斜织的丝网,却看不到更远的前方。一切原有的清朗与明媚在这雨帘的遮盖下变的朦胧,若隐若现。阴暗消沉的气息随这湿漉漉的氤氲积蓄漫延,如一张无形的手,将快乐紧紧攥紧。
雨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聚集,由最初的如丝如线,千万条丝线,从四面汇集积聚,逐渐形成涓涓溪流。无数的小溪再次重聚,汇集成接天连地的洪流,如浑黄的河水向不远处低洼的池塘涌动。或许是那袅袅娜娜荷花吸引了我,或许是那叶大如蒲团莹莹绿叶让我平添了新意。轻执雨伞,站在骤雨的池岸,看那池荷跳雨。
雨落池面,点点涟漪波动,圈圈荡漾重叠,串串水泡应雨而起。以往静寂的池塘瞬间喧闹起来,多么象成千上万的鱼儿在水里翔游跳跃,将生命的多彩展现的淋漓尽致。浑黄的池水中,那串串交错的泡沫,是鱼儿的呼吸还是被雨水飘渺的幻影?亦真亦幻之间,又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啊!看似热情,心却早已不再。看似冰冷,却暗藏炽热。看似疏远,实则情浓。外表的假象,永远只为掩盖内心的真实。谁能还我一个真实的真相,拔去雾里看花的朦胧,让你的心袒露在我的面前?谁又能拨弄骤变的阴霾,让我阴暗潮湿的心灵凉在阳光下,盛开成一朵含笑的雪莲?谁又能轻抛龌龊的俗念,澄清私欲的浑黄,让情感清澈如瑶池的甘霖?
雨点洒在那硕大的绿叶上,顺着那脉脉的叶脉滚聚集,如一颗颗珍珠滚落进墨绿的玉盘。逐渐在玉盘的中央汇集成一汪清泉,细长的茎干撑不住那汪小小清泉的重量,便向一边倾倒,清凌凌的水便顺着绿叶的边缘滑落。汇集……倾泻……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仿佛一个又一个的轮回。那景象摇醒了千年前的吟诵……
“午梦扁舟花底,香满西湖烟水,急雨打逢声。梦初惊。原是池荷跳雨,散了珍珠还聚,聚作水银窝,泻清波。”遥想千年前一定是同样的景致吧,在西湖一叶扁舟上,杨万里站在急雨里,为眼前的景色所动,写下这首不朽的诗篇。短短几十个字,言简意赅形象地写出了急雨中荷叶聚水与泻水动态的一幕。
大概是眼前的景色使然,在不经意间,脑海中浮现出这首宋词。可那聚与泻的只是雨水,如果是感情在储满盈溢时,真的就能从容地倾泻吗?真的就能象那枝头压满白雪的青松,在不堪重负时,只须轻轻地低头,便躲过可能断臂的灾劫?不能真的不能。感情只宜收藏,不管厚重还是清浅都在重重叠叠地堆砌,即便心有多苦有多累,我依然背负感情的负累蹒跚而行。
那静静地伫立在亭亭茎干上的荷花,一瓣瓣多么象一个个小船丝丝入扣地合在一起。白的象雪,粉的象霞。急雨洗去了表面的微尘,那一朵朵荷花多么象出浴的美人,淡雅清幽,纤尘不染。或许是距离的关系,可以在那清香里一饱眼福,却不能如富贵的牡丹艳溢香溶,可以随手摘在指尖,拈花微笑。“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古人的话精辟而深邃,道出了莲绰约不凡的雅致。那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的秉性。
远远地,你不就是那朵莲吗?香气益远,亭亭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