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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我的江山】裙角飞扬(散文)


作者:静月清荷 进士,10214.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177发表时间:2010-08-19 07:49:45

◎◎◎关于苏三
   炎热的夏日最渴望度假的心情,从满大街女孩的穿着就能找到答案。印花抹胸及踝长裙,要的是花团锦簇,要的是邀约的热情。让人不禁想起背着吉他穿长裙流浪的女孩,可以文艺,可以性感,也可以可爱。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肩膀,秀出高腰的纤细,穿着随意踢踏的凉拖或是清纯的球鞋,享受大步迈起时掀起的裙角飞扬。
   我会站在一边呆呆地看上一阵,心中涌动一股比爱深较妒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热辣辣的感觉。台湾诗人余光中说他看那“艳不可近,纯不可渎”的宫粉羊蹄甲花时,总是要看到“绝望”才肯离去。老先生笔下这惊心动魄的“绝望”二字,真让我共鸣得几乎要掉泪了。美丽而纯洁的姑娘,对善良的心灵有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威慑力。她召唤着你却不轻许你,谢绝了你却不惹恼你。她让你在她的光辉里沐浴,又让你染着她的清香和快乐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还是这样的清晨,从烟雨逛到红袖,再从红袖逛到江山,看到了一篇文章,《那一年,我和苏三》,这个题目令我想起了一句戏文:“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喜欢传统戏的人,没有不会唱《玉堂春》里这段戏的。我虽五音不全,也会哼这两句。我甚至还能够想起《玉堂春》中,押解崇公道是位看破官场黑暗、心存善良的老人。一离开洪洞县境,他就把苏三脖子上的刑枷卸掉自己背上,说“什么王法不王法,这是瞒上不瞒下,出城就由得我了。”他把自己拄的棍儿让给苏三“当条腿儿”,并一直给苏三讲宽心话。苏三边走边唱,追忆往事,恨鸨儿,恨沈洪,恨皮氏,恨贪官……越唱越气,竟唱出激愤之言“越思越想越伤情,洪洞县里没好人!”“洪洞县里没好人”,其实真是句气话,不说苏三接着唱的“唯有我老爹爹你,是个大大的好人,”就是戏里那位抱不平替她写状子的人,也说明县衙里有人出污泥而不染,侠肝义胆,值得称许。苏三“洪洞县里没好人”的呐喊,出自肺腑,实在是耐人寻味的一句名言,它告诉人们,现实生活的严峻性、冷酷性不容低估,处身最底层的人们,最能透视出生活的本质与本相。作为受难者,苏三之所以能成为一个尽人皆知又令人同情的女性,与她从苦难中能发出这样的一声呐喊是分不开的。
   十月的早晨,在苏三婉转的歌声中,在苏三翻飞的水袖里,我想起了裙角飞扬这个词。上班,下班,回家,三点一线的生活已经令我麻木,这个词的发现令我体会到了生命的快感。人们发现快感的方式各有不同,有一类人是属于心性丰富的人,所以他们选择了文学。这并不是说他们一定要成为大作家,而是他们发自内心的一种需要。借助文学,他们的目光穿越时空,与古往今来的同类相遇,并且触及到自己胸膛深处敏感的心弦。这一声轻吟,使干涸的心灵得到滋润,使麻木的神经重新震颤。我当属这类人,我想写这篇文章的作者崔东汇,审核这篇文章的编辑夏冰都是这类人,要不,崔就写不出,应该是若干年之后,或者若干若干年,《玉堂春》永远是一出戏,而不再是现实的演绎。不知这个若干年要等多少年?因为历史的锣鼓总是在现实响起,舞台上的角色总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这样的句子;夏冰也就写不出,文字里的切身感受令人深深动容,没有谁能够在这些文字面前无动于衷的评论。
   ◎◎◎关于爱玲
   无意间,闯入江山阅读,读到了这样一段话:小说也好,散文也好,只是人为的一种定论。在文本本身,决没有如此明晰的分野。你视其为什么文体,它就是什么文体。关键不在于此,而是在于,文本能否最大可能地纵横捭阖,自由无疆,天马行空,从而引起人关注,激发人思想,引起人共鸣,提供给人享受。如此,足矣!
   这段话,令我想起了那个旷世才女。
   1949年7月2日至19日,第一次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在北平召开,与会者男着中山装,女穿列宁服,只有张爱玲这个民国的临水照花人,白色网眼绒线衫的里面,穿了一件深灰旗袍,众芳摇落,她独暄妍,像唱着一出不合辙押韵的戏,透着格格不入的抢眼。谁借了她那么大的胆,替旗袍演一出绝唱?临水照花人,每每看到这句话,就会想起佛祖拈花一笑的典故:如来拈花,众生茫然,唯达摩微笑。爱玲爱着的男人,每一次因为别的女子而萌动采撷时,她看着他熟练的动作,除了微笑,只有沉默。当然,还有她那飞扬的裙角。我没有穿过旗袍,不知道旗袍是否也会飞扬,但是,在我心里,爱玲转身大步迈起时,她的裙角一定是飞扬的。
   这个孤高的女子,她一生中的最大的愉悦是什么呢?她说,平生有三大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梦未完。今复读,又感新意。这三重大“恨”虽然粗看上去红楼与鱼并称稍显荒诞,然而思索过后,才发觉那是一种大爱和大怨的联合声明。许多时候,
   当我看到一些令人心动的句子时,我的思绪总是处于游离状况,我会想起许多莫名其妙的人,想起许多莫名其妙的词,一如这个黄昏,看到文无定法,我想起了爱玲。想起了她的独立特行。想起了她晚年时在《对照记》里说过的一句话:“我没赶上看见他们,所以跟他们的关系仅只是属于彼此,一种沉默的无条件的支持,看似无用,无效,却是我最需要的。他们只静静地躺在我的血液里,等我死的时候再死一次。我爱他们。”
   爱玲去了,三大恨还在,冒着凉气的字看着我们这群爱字的半吊子文人,端坐在高高的莲台上,微笑无言。
   ◎◎◎关于李彩霞
   就是那么一个形象。连衣裙。碎花。白底。蓝色的碎花。明亮的额头。她在微笑。牙齿很白,很整齐。走近夏冰的“李彩霞”,让我再次想起了裙角飞扬这个词。这个词富含了愉悦,隐隐的,就萌动了。如同夏冰所说,全然不顾忌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以及人是什么心情。它肆无忌惮。生命的热望,汹涌的激情,一浪一浪,令人眩晕。可以清晰窥视内心。那些红的黑的各色各样沸腾奔突的东西,接受了什么指引,轰然爆发。阳光下那一切。你的鼻翼的翕动。你的眼神的迷离。你的开怀的大笑。你的一阵一阵的清香。我不明白这是什么。这一切,叫做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我手足无措。李彩霞,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叫做什么?究竟是叫做什么?
   这样的文字真是愉悦,愉悦是个相对的概念。比起品茗读书,写作并不十分愉悦。比起打麻将,读书就不十分刺激。写作的愉悦,是相对的。没有哪个作家说他写作时是十分轻松快乐的。相反,我知道多数作家都认为写作不仅仅是对自己精神的挑战,也是对身体的挑战。如果说打麻将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那么写作有时就可能就是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写作的愉悦,永远都只能是那些品受了写作的沉重的人才能领略到的。我无法猜测夏冰走近李彩霞时,第一念头想到的是什么?我想的,是裙角飞扬,是天性使然。
   天性使然,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它包容疼痛,宽恕过错,让灰冷新生,人的天性,深埋在心灵的深层,是内心最柔软的部分,通往天性的所在之路,并非宽阔坦途,许多人因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迷失了天性,我们把爱当做内心的宗教,踏遍荆棘,方可见到天性的一树繁花。走向天性所在,就是走向爱,而且这爱是那么的真,那么的疼,并且居然一疼就是三十年,甚至一辈子。
   ◎◎◎关于文化街
   因为喜欢,所以做了江山的常客。当百花社团的社长相寻梦里邀请我做社团散文编辑时,我欣然答应了,同时我还邀请了好友昨日时光。
   一日看他的《文化街》,看着看着,居然心疼起昨日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忧伤,不,或许那并不是忧伤,尘世间,人和人,物和物,人和物的相逢都是要讲究缘分的。命中注定他和那个甜食店的姑娘没有缘分,却命中注定他永远也走不出一条老街的顾盼流连。
   而我,读了昨日的文字,便再也走不出他文字中的顾盼流连了!多么奇特的关系啊。仅存在于关系微妙的人。如果我们是好友,我们会彼此探问,打电话、发简讯、写电邮、相约见面,表达关怀。如果我们是情人,我们会朝思暮想,会嘘寒问暖,会百般牵挂,因为,情人之间是一种如胶似漆的黏合。如果我们是夫妻,只要不是怨偶,我们会朝夕相处,会耳提面命,会如影随形,会争吵,会和好,会把彼此的命运紧紧缠绕。
   但我们不是。我们不会像好友一样殷勤探问,不会像情人一样长相厮磨,不会像夫妇一样同船共渡。我们是兄弟,所谓兄弟,就是家常日子平淡过,各自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各自做各自的抉择和承受。我们聚首,通常不是为了彼此,而是为了共同喜欢的文字。
   然而,又不那么简单,因为,和这个世界上所有其他的人都不一样,我们从彼此的文字里看得见当初。我们清楚地看到彼此的儿时,——树上的刻字、夏夜里的萤火虫、父亲念古书的声音、母亲快乐的笑、成长过程里一点一滴的羞辱、挫折、荣耀和幸福。有一段初始的生命,全世界只有这几个人知道,很幸运我可以透过你的文字感知你!
   文字,使我“看见”。
   文学与艺术使我们看见现实背面更贴近生活本质的一种现实,在这种现实里,除了理性的深刻以外,还有直觉的对“美”的顿悟。美,也是更贴近生存本质的一种现实。
   二十五年前,一个秋天的早晨,昨日和父亲走了十几里路来到城里。父亲走在前面,昨日跟在父亲身后,父子俩一直不说话,他们都穿着母亲做的布鞋,上面粘满了泥。
   这一段,展现给我的是一个无限温馨而辛酸的画面,那是贫穷年代普通老百姓难得的温馨,然而在秋天,在这个丰收的季节里,父子俩一先一后为何不说话呢?你说这七十三个字吧,它带给我们什么?它对我们的价值判断有什么作用?你说没有,也不过就是在秋天的时候,那欲言又止的文字,文字里幽渺的意象,意象所激起的朦胧的感觉,使你停下来叹一口气,使你突然看向窗外倏然灭掉的路灯,使你久久地坐在黑暗里,让孤独笼罩,与隐藏最深的自己素面相对。
   但是它的作用是什么呢?如果鲁迅的小说使你看了现实背后的纵深,那么,我以为,它提供了一种“空”的可能,“空”相对于“实”。空,是另一种现实,我们平常看不见的、更贴近存在本质的现实。
   多少年来,昨日一直惦记那个甜食店的姑娘,也一直在抱怨小安的没有眼水。他坏了他的好事,以至于他慌里慌张地走出甜食店,也没有和姑娘打个招呼。后来去过几次,始终没有见着。莫非那是一场梦?
   这一段,妙得很呢,正和前面的一段,能从忙碌紧张的工作抽身而出,那是一种境界,一种意识,一种风度。暗暗相扣。昨日呀昨日,知道我看这两段的感觉么?我莞尔一笑,感觉到一股深沉的喜悦和平安。一对恋人走在小巷里,那情景再寻常不过。但一个才华横溢又老实木讷的年经男子,一个桃花一个多情的姑娘,一个没有眼色的小安,这三个人凑到一起,那效果又截然不同。一眼望去,那是我们年轻时一幅耐读的图画。不写了,不写了,关于文化街,就到这里吧!只能到里了!
   ◎◎◎隔空对话
   结识了一个文友,因他笔名摩曼,加之三招五式的经常把酒论剑,故,以M2兄称之,他说,他的笔名摩曼,取自摩罗,可现在的摩罗似是而非,只能持一孔之见了,于是此兄在江山的笔名日:一孔。
   一孔常有惊人的句子,关于长大,他说:金缕玉衣下高贵的魂灵何在?断壁残垣下不朽的精神永存!为这句话,我开始长大!
   关于跟贴,他说:所有的称谓都是俗套,所有的吹捧全部死去,但我真想说,你真的还好!可是我真的希望我们能让社会更好!
   拿一个文字给他看,他说:我喜欢你的文字是那篇什么蜘蛛样的文字,写的不错,但是,你真的不适合那样的文字,有可能受你以前文字的禁锢,我也想写,可我没写,文字对我是一种变相地约束,那是来自自身。比如我忒喜欢裙角飞扬这个词,那是青春,那是美丽,那是婉约,那是诗意,那是迷,那是梦。
   我想,之所以写裙角飞扬这个题目,也是因为和他的隔空对话。一路行来,我感谢有他作伴,今夜,隔着远远的距离,我想对他说,裙角飞扬是一种姿态,梨花深掩门也是一种姿态,不管是哪种姿态,把无关的枝枝叶叶全都自觉省去,剩下铁一般的枝桠直指高而远的蓝空。这时候的轻,才真的是轻,轻里有物,轻里有意思,像精华尽融于斯的高汤,小口小口地品,受用无穷。
   那感觉就像汪曾祺的《受戒》:“她挎着一篮子荸荠回去了,在柔软的田埂上留了一串脚印。明海看着她的脚印,傻了。五个小小的趾头,脚掌平平的,脚跟细细的,脚弓部分缺了一块。明海身上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觉得心里痒痒的。这一串美丽的脚印把小和尚的心搞乱了。”
   轻轻淡淡的一行行文字,把读它的人的心,也轻轻易易搞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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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很开心你能够在江山的汪洋大海里拾取浪花朵朵,来体现你的欣悦与自得,让读者一起来和你收获、感受。选取的内容,采用的状写角度,都有一定特色。文字优美,发散自然,真实的点滴让人感同身受。文本的意境很美,这是由作者的气质与文本的韵致决定的。流连于你的文字里,很愉快。相信大家也会有这样的体会。但愿你能在江山收获更多。祝福!【编辑:夏冰】【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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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夏冰        2010-08-19 07:50:16
  很开心你能够在江山的汪洋大海里拾取浪花朵朵,来体现你的欣悦与自得,让读者一起来和你收获、感受。选取的内容,采用的状写角度,都有一定特色。文字优美,发散自然,真实的点滴让人感同身受。文本的意境很美,这是由作者的气质与文本的韵致决定的。流连于你的文字里,很愉快。相信大家也会有这样的体会。但愿你能在江山收获更多。祝福!
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一直在文学的路上走。目前致力于文字表达无限可能性的探索。
2 楼        文友:杨柳青青人依依        2010-08-28 16:32:20
  好文,好文,轻轻淡淡的一行行文字,把读它的人的心,也轻轻易易搞乱了!
3 楼        文友:杨柳青青人依依        2010-09-01 22:13:07
  好文!
4 楼        文友:kathycui        2010-09-05 20:28:59
  很喜欢文中的一段话:“小说也好,散文也好,只是人为的一种定论”,只为自己喜欢,只为这是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
一喜欢在网上四处闲逛的散人。
5 楼        文友:夏冰        2010-10-04 12:04:55
  恭贺获奖。问候!
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一直在文学的路上走。目前致力于文字表达无限可能性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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