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荷才露尖尖角
　　
　　 春节过后挺长一段时间，销售一直不太顺利，就在这关键时刻，销售部的部长和金牌销售员一齐卷款潜逃了，一时间公司像开了锅一样热闹，公安局三天、五天来人调查了解情况，弄得销售部天天人声鼎沸，本来是销售淡季，却比春节的时候都热闹。
　　 总公司可能给公司施加了很大的压力，齐小杨看杨总也不再悠闲。他讯速做出调整，把潘丽姗由企化宣传部，直接调入销售部，和她一起调过来的还有齐小杨。
　　
　　 杨总对潘丽姗是又爱又怕，当然怕多于爱。
　　
　　 自从那天夫人光顾公司后，潘丽姗没少闹他，三番五次要求他撤掉袁梅的秘书之职由她顶替，这次让她进入销售部是对她能力的一种认可。
　　
　　 公司最重要的部门就是销售，潘丽姗曾经做过这个部的部长，后来是她主动让位的，因为销售忙起来，天南地北地跑，她放心不下杨总，所以主动要求撤下的，这次，公司面临严峻的时刻，杨总知道，潘丽姗的能力不可估量。
　　
　　 齐小杨不知道潘丽姗为什么会带上自己，后来才知道，是看中了她的能力和低调做人的态度。
　　
　　 齐小杨每天穿着公司统一的管理制服，绾着漂亮的头发，脸上化着淡装，和所有女孩儿不同的是，只有她穿着平底鞋。她要跑市场，她要和销售人员沟通，每天不知要跑多少里的路，即便这样，也丝毫掩饰不住她高挑清瘦的身姿像风一样在公司里飘过。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声音不高，却很圆润，清澈明亮的眼睛，总是炯炯有神地听你说话，态度真诚而亲切，既惹人爱怜又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销售部的忙碌让齐小杨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想自己和未来，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最重要的防范规程。
　　
　　 公司为了销售上的便利，给销售部门很宽松的政策，别说销售部的头头携款外逃，就是普通的销售员手里，都有一定的款额，如果长此以往，逃的人还会有，为了防止这种现象又不打消销售的热情，潘丽姗让齐小杨制定一个完整的规划，并给了她三个月的市场调查时间，让报告既可行又适用。
　　
　　 很长时间以来，齐小杨都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尽管她每天和大家一样，忙忙碌碌，一样的吃饭、睡觉、上班下班，可是她没有一次让自己真正融入进去，她总觉得她不是这里的人，每天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一些约定俗成的行为。虽然辛苦、虽然忘我。
　　
　　 齐小杨不知道这三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到市场了解第一手情况，然后又走访一线销售员，听他们是如何抱怨和希望的制度的改善，能更好地发挥销售业绩的。真可以称得上是头顶星星出，脚踏日落归，为了把报告写得尽善尽美，她拼尽了全力，工作上的辛苦，她能克服，人事上的纷争让她无所适从。
　　
　　 结稿的头天晚上，齐小杨回到家里，打开笔记本电脑才忽然想起存在办公室电脑里的一分资料让她从U盘里拷贝后，落在办公桌上，明天就要交稿了，她必须再认真、仔细地检查一遍，不然还不知道那个母老虎如何发落她，于是她回到了办公室。
　　
　　 这个笔记本电脑是她全部的财产，那五万元在给父母寄去两万后，剩下的三万交了房租、水、电等杂费，为了这个职务，她狠狠心，买了两身合体的衣服、鞋和包，当然还有化妆品，这些费用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还剩余一笔“大额”就让她买了电脑，无论做什么工作，电脑是必备在身边的，为了买这款电脑，她下了不下一周的决心。
　　
　　 进到公司走廊的时候，她看见值班的保安小周向她直挤眼睛，她平时的时候不喜欢和这些人走得太近，背后素有“冷美人”之称。所以也没细想，就径直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办公室的门紧锁着，齐小杨掏出钥匙打开推门而入，打开灯，她忽然发现办公室的里屋的灯在亮着，里屋是一间小的休息室，里面有沙发和纯净水，供本科的人员加班时休息的场所，齐小杨疑惑地往里面走去，听到含糊不清的私语，她忽然间明白了保安为什么冲她挤眼，她刹车一样停住脚步，轻轻的、慢慢的靠进自己的办公桌，拿起桌上的U盘，蹑手蹑脚走了出去，她知道，如果再不走，极有可能撞见道貌岸然的杨总经理和潘大美女的勾勾搭搭……
　　
　　 第二天，齐小杨若无其事地上班，郑重其事地把报告交给了潘丽姗。潘丽姗很显然是知道她昨天晚上回来过，也心照不宣地不动声色。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她对齐小杨说，你做得真不错，超出我的预想，从明天开始，你休三天吧。
　　 齐小杨这一刻感动得要流出眼泪，终于得到认可没挨骂，她兴奋地点头，心里就开了小差，想着，要去哪里玩呢？忽然之间她有些悲哀，为了这份“工作”她竟然冷落了所有朋友，除了工作，她回忆不起来自己还有什么业余生活。
　　
　　 潘丽姗看她高兴的有些失态这样，提醒到，别高兴得太早了，商场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呢，还有一些不成形的促销计划需要修改和完善，到时候够你手忙脚乱的。
　　
　　 齐小杨点头微笑，她觉得潘丽姗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女人，遇事不慌不忙，表情笃定，在严格、严厉的背后也有一丝温情。除在情感上有些执著外，其实还满受人尊敬的。
　　
　　
　　 晚上，她把自己的办公桌收拾干净，很晚才走了出来，在这样一个美丽如水的春夜，这样一个为工作而美丽着的女人，欣赏着久违了的温暖而又有些迷人的夜晚。
　　
　　 （六）难得的悠闲时光
　　
　　 齐小杨天没亮就起床了。这一夜，她翻来覆去地睡不踏实，本想安安心心地睡个安稳觉，却不料想，刚刚迷糊一下，就又醒了，而且最近她老是做梦，梦中被人纠缠着要那十五万。
　　
　　 她披上外衣，依次地在卫生间、厨房、客厅里来回忙碌着，手里拿着一块面包，房间里的灯，随着她的走动，依次打开、关闭，最后静止在她坐的客厅的椅子上。
　　
　　 四周很安静，偶有一两部汽车在窗前驶过。她感觉到了寒冷，却不想去穿衣服，就抱紧双膝，整个人困在外衣里。
　　 天渐渐亮了。齐小杨还处在迷蒙中，她常常这样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路在何方，将来会怎样，只要一空闲下来，她就心神不宁。
　　 面包只咬了一小口，她放在眼前的桌子上，来到卫生间梳洗。镜中的自己，脸上竟然写满了沧桑，眼神里也透出几分凄楚，和姣好的面容极不协调。她盯着自己，知道眼睛是公司老板的眼睛，耳朵也是老板的，嘴呢？至少一半也是老板的，她的……她知道，属于自己不多。
　　
　　 “当身边的人举杯
　　 我在熟睡
　　 遇见你沉默的花蕾
　　 花蕾的梦想好像
　　 褪去的潮水
　　 等着他天真的呀回答”
　　
　　 一阵清脆的铃声吓了齐小杨一跳。手机里的歌声还在不停地吟唱，会是谁？齐小杨知道，除了客户，她现在很少有朋友，背负着如此沉重而又不能言说的包袱，齐小杨根本不敢考虑也没时间去结交朋友。父母离得远，每月都盼望着她发薪水的日子，一年多来，他们只来过一次，看到女儿恶劣的居住环境，梦想像五彩缤纷泡沫，吹出来后就破碎了。想进城的念头，也只有等她嫁个有钱人家再说了，看着父母唉声叹气的离去，齐小杨更是慌恐，她怕有一天，她的身份败露，会让父母更揪心。
　　
　　 胡乱地想着，接起电话，却让她喜出望外。竟然是好久不见的同学马彩霞。
　　
　　 齐小杨说明了地扯，等待马彩霞的光临，她开始在家里收拾起来，心里闪过很多和马彩霞在一起的场景。
　　
　　 大学期间，齐小杨和马彩霞的关系可谓一般，甚至连一般都谈不上。马彩霞是个心无城府的女孩儿，从来不会看别人的眉眼高低。她不知为什么，心中认定和齐小杨就是朋友，所以无论齐小杨怎么对待她，她都一如既往。很多同学背后给她起外号叫：一心。人们常说一心不可二用，她可真的是把自己的一颗心，实实在在地用在每做的一件事上，以致有的同学背后相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可如果真是脑子有问题，那么为什么她大学的学习成绩在班里一直是一流？齐小杨认为她心无旁骛比较准确。因为这个，也让她想起好多上大学期间有趣的场景。
　　
　　 女生寝室共六人，她们算是条件相当不错的，还有八个人一个屋的。齐小杨在下铺东边，和她对床的是江蓉蓉，她的上铺就是马彩霞。在寝室里，马彩霞的节目最多，也最具有争议性，比如，她刷鞋永远只刷一只，第二天再刷另一只，如果你问她为什么，她也会很奇怪地问你，为什么就不能刷一个？时间久了，这类问题也就无人再问了。再比如，有一次，她们几个女生出校逛街，很多人都买了新出的一种面包，以备晚上不时之需。当天晚上，几个女生异口同声说这面包口感太差了，有两个甚至把面包直接扔进垃圾筒里，齐小杨也不喜欢吃，可她没有扔的资本，勉强说口味还可以。再看马彩霞，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儿虽然没看到她扔，但她骂的最欢，大有同面包不可同日而语之势。喊完了，骂完了，她大声宣布：什么破面包，太难吃了，明天我多买点！
　　
　　 一屋子的人都不吭声了，人们对马彩霞的“妄语”早就习惯和麻木了。
　　
　　 还在冥想，一阵出租车的喇叭声，她知道，马彩霞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