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工头兴发坐在工棚里，一脸横肉，又矮又胖，象个蛤蟆，正呼呼的喘着粗气，不时用发着馊酸味的毛巾抹着汗。还不忘拿着对讲机叽里呱啦的对着工地喊。
　　 小玉是工地上唯一的一个女人，颇有几分姿色，特别是那一双涨鼓鼓的奶子，看的工地上的单身男人是直咽口水，小玉是包工头兴发包来的女人，专门负责买菜和做饭，当然还负责陪兴发睡觉。此刻小玉正扭着屁股向兴发走去，撒着什么娇。
　　 “女人嘛，真她妈贱！”推斗车的大雄看着小玉，眼睛冒着绿光，一脸奸笑的对阿乐说。
　　 哗！阿乐一丢扳手，向工棚望去，兴发正一脸坏笑的捏着小玉的屁股。小玉坐在兴发的大腿上嘻嘻哈哈的笑：“嗯，不要嘛死鬼。”
　　 阿乐望着飞上飞下的斗车，朦胧中想起了自己的初恋张美丽，小玉长了一双和张美丽一样水灵的眼睛……但一想起张美丽为了金钱竟然背叛他和一个可以做他爸爸的香港佬鬼混时，阿乐的心就一阵绞痛。
　　 但是那已经过去了，阿乐现在独自一人在南方闯荡，对女人已经没有太多的想法。
　　 开吊车是工地上最轻松的工作，以前是阿狗开的，因为阿乐的到来，阿狗被派到工地的最前线，所以每次看到阿乐都“呸呸”的直吐口水。小玉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但不知道为什么，阿乐并不讨厌他，甚至有点可怜她，上次来个什么检查组，来检查工地的进展情况，阿乐去上厕所，经过厨房的时候，一个检查组的小头目正抱着小玉就在板凳上拼命的拱。
　　 “开饭咯”小玉用钢条把挂在厨房的铁板敲的咣咣的响。
　　 “妈的，又是土豆。”师傅阿财把桌子拍的山响。
　　 “哟，财哥，年关了，什么都涨价呢。”小玉早有准备似的回答。
　　 “老财，过来喝两杯。”兴发在隔壁叫，大家知道，兴发那边开小灶了。
　　 “吃死人啦。”阿狗把汤匙在汤里搅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块油渣片。
　　 “你他妈的吃不过不要吃。”小玉叉着腰骂：“有本事当老板去呀。”
　　 “娘的，迟早干死你。”阿狗嘀咕。
　　 阿乐默默的吃着饭，想等下去地摊还书，顺便再租一本书，阿乐突然发现饭下面硬硬的，阿乐心领神会，那是小玉放的红烧肉。小玉的眼神稍微的在阿乐那里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进了兴发的工棚。
　　 月亮好圆呀，阿乐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一身酸痛，打开新出租的书，却怎么也无法看进去。整个工地难得的清静。
　　 “阿乐，没睡呢？”小玉穿着低胸的睡衣，在月光下很妩媚，并透着一股风尘的气息。
　　 “没，没呢，睡不着，怎么，没和发哥出去潇洒？”阿乐放下手中的书，打量着素面淡装的小玉，发现这样的小玉漂亮多了。
　　 “那个死鬼，就顾自己他妈的快活，哪会想到我呢。”小玉望着天上的月亮，幽幽地说：“我只是他的工具罢了，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呀，唉――”
　　 夜归于一片沉寂，草丛中发出“唧唧”的虫鸣声。空气中象在涌动着什么情绪。
　　 “十一点了。”阿乐别扭的找着话题。
　　 “一摸哟――是那个头，二摸哟――是那个手，顺着小手哟――向下摸，那是一对哟――肉球球，肉球球！顺着球球哟――向下摸，一条缝哟――水直流，水直流！”师傅阿财又唱起了自编的“十八摸”。一边喝着“红星二锅头”。
　　 “那个鸡的波好大呀。”
　　 “是哩，我那个臭娘们真她妈能来事，搞的我爽死了。”
　　 “开门，老财。”大雄和阿狗打“飞机”回来了，还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各自的感受。
　　 “轰隆隆。”兴发开着他那辆破吉普回来了，喷着酒气：“小玉，小玉！”
　　 “来了。”小玉一下子就消失在夜幕中。
　　 兴发住的工棚和大伙的集体工棚仅隔一层木板，大工棚早已经熄了灯，兴发的工棚却灯火通明，阿乐睡的床铺是离兴发最近的铺位。透过缝隙，兴发正在强行剥小玉的睡衣。
　　 “不要，人家来了好事，你这个畜生。”
　　 “吱”一下，兴发把睡衣扯了下来，一对白白的大奶子在挣扎中晃来晃去。
　　 “叭”灯灭了。床“咿咿呀呀”的响了起来。
　　 夜，深了……。
　　 阿乐领稿费了，一百八十元，是在《西江月》发表了一篇短篇小说。震动了整个工地。阿乐拿着这一百八十元钱叫小玉去砍十几斤猪肉和提几扎金威啤酒，给大家加个餐。
　　 小玉接过钱高兴的说：“阿乐，工地这么多人，将来肯定你最有出息，今天拿了稿费，总算工夫不负有心人。”
　　 “好文采，好文采。”阿财边喝着啤酒边看着阿乐发表的小说。“在这里做事，耽搁了，可惜了。”接着摇头。
　　 “千福手！五魁手呀！”阿狗和其他工友划着拳，不安份的大雄不停的去敬小玉的酒，说着下流的黄色段子。
　　 小玉今天晚上喝了好多的酒，红红的脸蛋上象染了一层彩霞，阿乐觉得有点象家乡的晚霞镶了金边，很好看。
　　 “小玉，给大家来一首。”兴发的兴致很高。顺便把阿乐叫到自己桌上，仗义似的拍着阿乐的肩膀。
　　 小玉喝了口酒，咳了几下，说给大家唱首家乡的山歌：“唱山歌――哟――，这边唱来那边和――噢――那边和――，山歌好比春江水――哟――，不怕险滩，湾又多――噢――弯又多――，唱山歌――哟――，这边唱来那边和――噢――那边和……”小玉居然把火候拿捏的很准，悠扬的山歌一下把大家陶醉了。歌声把阿乐引入了往事，不知不觉，工地上就呆近一年了，一阵夜风吹过，小玉在灯光下裙角飞扬，阿乐感到了阵阵寒意，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岁月蹉跎，不知道老爹怎么样了，美丽怎么样了。还有自己曾经的作家梦，如今却在工地上瞎混，一事无成。阿乐有想哭的冲动，扁扁嘴，硬是把眼泪强压在眼眶里。
　　 “阿乐，怎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玉来到阿乐的身边。
　　 “噢，没什么，没什么，眼睛进灰尘了。”
　　 “我来吹吹，我来吹吹。”
　　 “不用了，没事，没事。”阿乐闪开。
　　 这时，阿狗摇摇晃晃的拿着啤酒瓶走过来，喷着酒气对阿乐说：“你是秀才，我没文化，以前的事情希望大人不记小人过，来我先干为敬。”却咕咚一下倒在地上，嘴里却不停的说：“拿酒来，我没醉，我真的没醉……”
　　 趁着还没到春运，很多打工的提前回家了。工地上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眼看工程就要竣工了，上个月没发工资时，兴发拍着胸脯说：“等结完数一次性发放给大家，我大家还信不过吗，上面就是拖欠，我他妈兴发砸锅卖铁也要给大家发工资回去过年。我这人讲的就是一个义字。”
　　 兴发出去一天了，还没回来，第二天依旧不见人影，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干他娘的兴发不是拿着工钱跑了吧？”
　　 “他敢，他敢跑老子干死他的妞。”大雄边说边向小玉工棚里瞟。
　　 “兴发逃跑了！兴发逃跑了！”第三天终于传来千真万确的消息。
　　 “干死她！”大雄为首一伙人冲进小玉的工棚，把小玉按到在床上，动手就剥衣服，旁边的阿狗也蠢蠢欲动。
　　 “畜生，王八蛋！”小玉拼命在挣扎，两只脚不停的蹬，象两根寒风中的芦苇杆，不助的摆动。
　　 阿乐拿起菜刀，“砰”踢开门：“住手！谁再敢动下，老子砍死谁！”阿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在衣领上一拉，把大雄掀翻在地：“你在犯法知道吗？！
　　 “靠，干你鸟事！”大雄红着眼睛。
　　 “兴发跑了，关小玉什么事情？她也是受害的！”阿乐晃了晃手中的刀：“再敢动一下，信不信砍了你！”
　　 大雄冲到自己的床铺上，抱着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我的工钱哟，怎么回去向老婆交代呀。”
　　 大家纷纷的散去，小玉紧紧的抱着阿乐浑身发抖嘤嘤地哭起来，阿乐自己也是一身的冷汗，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拿着菜刀的手还在不停发抖，另一只手摸着小玉的头说：“莫哭，莫哭，有我呢。”
　　 还是老师傅阿财见过世面，叫阿乐写了一个举报信教大家签了名字送到劳动局。第二天，劳动局就封了这里的东西，还安排了巡逻员，做了大量的调查和取证。由于牵涉人太多，劳动局也没再深入的调查下去，由区政府牵头每人补贴了两千块钱，安排民工回家。
　　 上午一发钱，下午就稀里哗啦走光了，只剩下阿乐和小玉。阿乐不知道去哪里，说不想回家那是假的，是没脸皮回家。阿乐在公话亭打了个电话给老爹，说工作忙回不去，老爹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但在语气里还是能听出那份失落。阿乐很内疚，恨自己没本事，狗日的记者作家没当成，今儿，想给老爹寄点酒钱都没。阿乐没找到工作之前是不会离开工棚的。小玉也不见有走的意思，阿乐心情不好，也不想问。“阿乐哥，吃饭了。”
　　 “哦。”阿乐放下手中的书，走进小玉的工棚，桌上摆着一条红烧鱼，一盘花生米，一大碗自己最爱的猪腿焖当归。还有５瓶老金威啤酒。
　　 “好香呀！”阿乐夸张的闻了起来，并抓起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咬的脆响。
　　 “来，坐。”小玉刚洗过澡，头发挽在后脑勺上还滴着水，一身紫色的半透明睡衣，正弯着腰在摆筷条，一对大奶子在衣领下晃来晃去。
　　 阿乐尽量把眼皮压的好低，不正视小玉，气氛有点僵，默默的喝着酒。
　　 “不回家吗？”阿乐忍不住打破僵局。
　　 “回去做什么？”小玉叹了口气。
　　 “没什么打算吗？”
　　 “象我这种人有什么打算。”小玉举起酒瓶咕噜就是一大口。
　　 “别这样。”
　　 “反正没人管！”咕噜又一口。
　　 “其实你也是个好人，真的。”阿乐真诚的说。
　　 “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小玉哈哈的笑起来，接着泪水簌簌的往外流。
　　 阿乐不知所措，只能机械的点着头：“真的。”
　　 “噗”！电灯泡烧了，四周一片漆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静的只剩下各自呼吸的声音。
　　 “我去拿灯泡。”阿乐想出门。
　　 “别，我喜欢黑！”小玉把门关上，抓住阿乐的手说：“陪我，我好怕。”说着把脸靠在阿乐的肩膀上。
　　 “别别这样，这样不好！”
　　 “别嫌弃我？！呜――呜――”
　　 “没，没呢。”
　　 小玉试着拉着阿乐的手，伸进自己的胸脯。
　　 阿乐尽力想挣脱小玉的手。
　　 “想要就拿吧，想要就拿吧！”小玉喃喃地说，醉了一样，悉悉簌簌把睡衣脱下，黑暗中小玉的身子雪一样白，阿乐一下把小玉按到在床上，象脱缰的野马一样，横冲直撞……。
　　 一夜的疯狂已经筋疲力尽，当下意识的翻身想抱小玉的时候，却抱了空，阿乐挣开眼睛，已经天光大亮，小玉买菜去了吧。阿乐懒洋洋的伸个懒腰，贪婪的吸着被褥上特有的香味，可惜已没有小玉的香味，阿乐第一次真正品尝女人的味道，小玉很风情，同时阿乐觉得自己有点堕落，肚子也咕咕的闹意见了，一翻身，想到桌上找点吃的，打开罩菜的罩子，一张纸条轻飘飘的向地面落去。
　　 “乐哥，我走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已经知足了，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也许还是去做我的老本行，也许回乡下找个人嫁了。阿乐哥，你是一个将来有出息的男人，枕头下我放了五千块钱，那是我买菜省下来的，不会不干净，放心的用吧，你也出来一年了，寄点钱回去宽下父母的心，再好好的去找一份工作！”――深深祝福你的小玉。
　　 阿乐掀起枕头，下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千一扎的钱，共五扎。阿乐的眼里一阵涌动。
　　 “小――玉――小――玉――”阿乐冲出工棚，声音向四周扩散开去……！天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转眼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阿乐失魂落魄的奔走在雨中，任雨水混合着眼泪倾泻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