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道上规矩
　　 根据商定，靓丽高跟鞋厂的记者招待会设在工厂的大礼堂里，布置任务由胡佐负责。
　　 胡佐也正是个才子，在很短时间内就把工厂的礼堂布置完毕，有主席台、贵宾席，主席台和贵宾席上都放着鲜花，温馨中透着庄严，庄严中折射着高贵典雅。另外还设有记者的座位，像研讨会上的大礼堂的学员座位，相对挂牌仪式的设计，这次显得庄重、严肃。
　　 7点多钟的时候，辛苦的记者一开始就位工作，介绍他们千辛万苦搜集来的招待会的情况。
　　 7：55的时候，胡佐、费伟、舒鬼、牛鬼、胡鬼、屠鬼、龙鬼、蛇鬼、马鬼、杨鬼、侯鬼、姬鬼、苟鬼、朱鬼簇拥着潘金莲闪亮登场，按次序分布在主席台两边坐下，潘金莲坐在中央。潘金莲感到奇怪，和胖子和林黛玉关键的时候为何总是不来？
　　 8：00整，记者招待会准时召开。
　　 主持人宣布记者招待会开始，有记者问，“潘总，我是《闵府日报》的记者，请问你为什么要在咱阎府开办高跟鞋工厂？”
　　 “女性都爱美，我也是女性，我也爱美。开办高跟鞋工厂主要是为我们女性同胞着想，愿她们穿出新潮，穿出时尚，穿出风采，愿他们都像花一样美丽！谢谢！”
　　 《阴都日报》的记者问，“潘总，你的高跟鞋工厂的名字是什么？有什么含义？”
　　 “名字叫‘靓丽高跟鞋厂’，意思是不但我们的产品货真价实，品牌靓丽，而且，女士们穿上更靓丽，更妩媚。我们工厂的名字其实就是一份保证书，我们向社会郑重承诺：靓丽高跟鞋厂愿给阴世带来一次穿鞋大革命！”
　　 EMPTY电视台的记者问，“潘总，请问你的鞋厂能为阎府做出些什么贡献？”“安排下岗职工再就业，为阎府增加税收，开辟高跟鞋市场，拉动阎府经济发展！”
　　 KK网站的记者问，“你如何保证你的产品质量？”
　　 “靠信誉闯天下是我的处事原则，为此我们成立了一个专门把关质量的领导小组，我亲自任组长，胡佐、费伟任副组长。若发现质量有一丝一毫达不到标准，决不装箱。对有关责任者决不姑息养奸，心慈手软！我们的宗旨是为了顾客一切，为了一切顾客，一切为了顾客，顾客是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顾客就是我们的上帝！”
　　 鬼鬼网站记者问，“请问潘总，你对高跟鞋市场的前景如何看？”
　　 “充满乐观，充满信心，有阎府的大力支持，有各界朋友的鼎力相助，有我们团结协作的领导班子的齐心努力，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会以一流的产品回报顾客！”
　　 一个蓝发碧眼的外国记者问：“Couldyoutellmewhyyouliketoproducethosehigh-heeledshoes?（请告诉我你对生产高跟鞋为什么那么情有独钟？）”
　　 潘金莲一时语塞，因为她根本不懂英语，窘迫之时，她灵机一动，想起胡佐在外国呆过，于是就把皮球推给了胡佐，“这个问题由我们厂的副厂长胡佐先生来回答！”
　　 “Becausemostofwomenlovebeautifulthings，andtheywanttowearfashionableclothesandshoes．Thankyou．(因为大多数女性爱美，并且她们爱穿时尚的衣服和鞋子。谢谢！)”胡佐正巴不得有表现自己的机会，就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回答了这个问题。
　　 ……
　　 潘金莲对答如流，她从心底里佩服胡佐有眼光，连记者要问什么，他心里就跟明镜一样，他的招待会提纲仿佛就是记者招待会的模子，如果不是他，她真不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她会尴尬到什么程度！
　　 就这样，记者招待会在潘金莲的提心吊胆下圆满地画上了一个句号。
　　 她刚出一口气，费伟拿了一张条子让她签字。她一看，是一张在《冥府日报》上投放广告一类东西的收到条。费伟摊开报纸，只见上面写着：
　　 热烈庆贺靓丽高跟鞋厂正式投入运营
　　 庆贺单位（排序不分先后）
　　 大郎炊饼有限公司西门制药有限公司王氏烤鸭店
　　 飞扬钢铁集团
　　 跋扈塑料加工厂
　　 汉奸雨伞制造厂
　　 投机市场
　　 取巧门市
　　 冥府日报
　　 阎府日报
　　 KK网站
　　 EMPTY电视台
　　 林林服装有限公司
　　 WOOD电子制品厂
　　 ……
　　 她很惊异，有一些单位她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可能呢？
　　 费伟笑道，“潘厂长，没关系，和大人一手安排的，都给他们通过电话了，你还犹豫什么？”
　　 既然和胖子出面了，那就签吧！
　　 下一步该干什么？她心里没底。她静静地坐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纤纤细手摸着上衣的每一个扣，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再用手摸摸后脑勺上的发卡，哼起了小曲儿。
　　 这就叫品味，这就叫时尚，这就叫生活！
　　 敲门声。
　　 “进来！”她学着林黛玉的腔调、样子，享受着居高临下的快乐感。
　　 “潘姐，我在外场看到了你今天的发言，不错，不错！”乔皲哥一进门就嚷了一句。
　　 “多亏你指导我训练，要不是今天我真不知道洋相会出到什么程度？快进来，我正想找你聊聊呢。”
　　 “潘姐，我到这里十多天了，什么事也没干，憋闷得很！”乔皲哥直言直语。
　　 “你是不是想走？”潘金莲大惊失色。
　　 “道上的规矩你不懂，说好的事比你们的合同还管用！一个的月时间我在记着，我来的目的一是来向你祝贺，二是问问有什么事没有，如果没有，我告辞了！”乔皲哥说。
　　 “别，”潘金莲一跃而起，上前关了门，“姐有一些知心话只有对你讲一讲啊！今天难得这样高兴，姐想向你说一说姐的这些年的遭遇。”
　　 “姐，过去就过去了，再说就没意思了！还是不说的好！”乔皲哥不想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你不让我说我也要说，我憋得难受！”潘金莲挪了把椅子，靠近乔皲哥坐了下来，她抽抽噎噎地说起了她在贫民窟里遭受的冷眼，说到难过的地方，她爬到乔皲哥的怀里说不出话来，两只手不停地抓扯着乔皲哥宽大的脊背，乔皲哥有些惊慌，但看到潘金莲红鼻子红眼，他又束手无策，摸也不是，推也不是。
　　 桌上的闹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潘金莲偎依着乔皲哥，乔皲哥则像个机械人，说不上来是无动于衷，也说不上来有没有狂风暴雨。
　　 潘金莲小巧玲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解了乔皲哥的围，趁此时机，他落荒而逃。
　　 潘金莲打开手机，没想到对方只说了一句，“对不起，打错了！”就把电话挂了。
　　 潘金莲好不失落，好不懊恼，一点激情的火花就这样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打发了。
　　 “潘姐，潘总，你可以啊！”林黛玉笑嘻嘻地进来，“相处这么多天，真没看出你超常发挥的能力和从容不迫的气质！佩服佩服！”
　　 “鬼丫头！”潘金莲装腔作势地骂了一句，“还不是你把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早点把你嫁出去你就不会这样鬼了！”
　　 “咱本来就是鬼嘛，”林黛玉理直气壮，“你能算人吗？怎么，你声音有些沙哑，谁惹你了？你的那个小白脸？”
　　 “你说什么呀，这都是你把我逼的，到现在我心里还在突突直跳，吓出心脏病来我找你没完！”潘金莲讪笑。
　　 “不过，潘姐，我要祝贺你，在记者招待会上，你真是太绝了！我真有点眼红你为什么有这么好的表达能力。你看，《阎府日报》、《阴都日报》等把你吹活了，电视台、网站把你捧神了，我真为你高兴！”
　　 “林妹妹，我真要感谢你，你要不找胡佐为我编写那份提纲，我真想找个地缝钻到十八层地狱去！林妹妹，你帮我谋划谋划，下一步我们该干什么？”潘金莲正经起来。
　　 “当然是要找样品了，你整天嚷嚷样品样品，现在可轮到这个程序了！”林黛玉说。
　　 “我的小姑奶奶，咱到哪里去找样品啊！”潘金莲为难了。
　　 “我的大姑奶奶，喊声林老师我就告诉你！”林黛玉开始卖关子。
　　 “你还没教我魔术，就想当我老师，美的你！”潘金莲笑嘻嘻的。
　　 “我现在就教你，你学不学？”林黛玉说。
　　 “学，当然学！”
　　 “那咱可先不要产品了，现在林老师就教你魔术，你可得专心致志呀！”林黛玉显得正儿八经。
　　 “你又把我绕进去了！产品第一，林妹妹万岁！”
　　 “万岁不敢当，在阳间还没到成年人就成了成年鬼，喊万岁是糊弄人的！最实在的是咱想听听有声音娇滴滴地喊我林老师！”
　　 “林老师，学生拜上，请赐教！”潘金莲装模作样地抱抱拳。
　　 “鼓上蚤时迁手心正痒痒呢！”林黛玉蛮有把握地说，“只要他偷偷到人间走一趟，要几双高跟鞋没有？”
　　 “可是咱到哪里去找时迁呢？”潘金莲又为难了。
　　 “亏你们还是一个朝代的人！只有想不出的办法，没有走不出的路！”林黛玉说。
　　 “什么办法？”
　　 “你放心，我已经找过他了，一个时辰之后他准搞定！和这个道上的主儿打交道，他们靠谱儿！”林黛玉肯定地说。
　　 “我的林老师呀，你真神了，可是谁会设计呢？”
　　 “你不就是一头出色的设计员吗？你忘了王婆请你做衣服的事情？那时你的才能，你的手艺还不是一流的？”林黛玉的语气中有些奚落。
　　 “别提那一折了，”潘金莲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事情和事情有些不一样！”“大同小异，同是一理，”林黛玉蛮有把握地说，“我对设计鞋子样式也充满了信心和兴趣，只要有样品，咱照葫芦画瓢就是了，到时候咱们在一起交流交流。”
　　 “好啊！”潘金莲笑着说，“看你春风拂柳的模样，还能设计出精品，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吆！”
　　 林黛玉看着潘金莲吃吃直笑。
　　 “鬼丫头！笑什么？疯疯癫癫的，看哪个男的敢要你！”
　　 “潘姐，大美鬼啊，你现在去选美，包准第一名！看看你那飘柔的秀发不把男鬼们的心撩痒才怪！还有那两个小山包子，不知道哪个痴情汉会来开垦荒地！”
　　 “撕烂你的嘴！没个正经样，你胸脯上平铺直叙那叫美啊？山地不山地，盆地不盆地，四不象，我看还是弄两个塑料泡沫的模具箍到那里，装装门面！”
　　 正说呢，一头尖嘴猴腮的黑脸汉子从天窗上跳下来，满脸是汗，怀里抱着五六只高跟鞋，朝地下一扔，向林黛玉双拳环抱，“林总，搞定！还有何吩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林黛玉翻了翻地上的鞋子，“怎么，都是单帮？”
　　 “我是谁啊，哪一样事能瞒过我鼓上蚤，你们刚才说的那些什么什么的我最爱听了，特刺激！”
　　 “闲话少说！那一只呢？”
　　 “你不就是为了取个样子吗？有一只难道没一双？”黑脸汉子爽快地回答，潘金莲听着，觉得是个理，他偷偷溜出阎府要过一层层的关口，比过火焰山还难，要带那么多的行李确实不好办。
　　 “那一只呢？”林黛玉紧追不放。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来人擦了擦汗说，“袁世凯袁大人也托时某下手，我给他了！”
　　 林黛玉瞅了大惑不解的潘金莲一眼，然后对时迁说，“好，你去吧，舒经理会安排怎样酬谢你的！”
　　 “谢谢林总，谢谢潘总！”一溜烟儿，时迁又把所有的高跟鞋搂进了怀里，一眨眼不见了。
　　 “林妹妹，他又带走了，怎么办好？”
　　 “你放心，这家伙懂规矩，走这条道儿的主儿的原则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林黛玉顿了顿又说，“你听见没有，老袁也在打高跟鞋生意的主意，咱必须要抢在这只老狐狸的前面！先下手为强！”
　　 “林妹妹，虽然我比你岁数大，到这里比你早，没想到你的世故经验比我强得多！我真得向你学啊！”
　　 “别废话！咱们一起来研究研究该怎样设计！”说完，林黛玉掏出手机给舒鬼打了电话，舒鬼进来，把几只高跟鞋产品整整齐齐摆到了桌子上，然后带上门猥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