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生死考验
　　 但潘金莲并没有高枕无忧，也没有她想象的宝钟能让她完完全全驱除邪魔，所以她也留了一手。遇事她总是暗暗和蹇秘书商量，别看这个骨头较软的男子畏首畏脚，对潘金莲他却是衷心耿耿的，他虽然没有主见，但在细节考虑上他还是很有一套的。
　　 根据安排，潘金莲那天将要飞往外地洽谈业务，厂里临时由胡佐主持工作，费伟配合。其实。潘金莲只到机场绕了一圈，就又悄悄打道回府。蹇秘书陪着她来到了舒鬼的财务室。
　　 舒鬼大惊，慌忙起身倒茶，一双眼睛在滴溜溜地转来转去。
　　 潘金莲让舒鬼拿出了账本，她看支出账，让蹇秘书看收入账，翻来翻去，他们没有发现任何漏洞。当他们离开后，舒鬼暗暗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心里说，“幸亏我造了两本账——一真一假啊！”
　　 为了吸引客户，潘金莲决定采纳蹇秘书提的建议，就是进行一次“买一送一”的促销活动，她亲自签发了“买一送一”的批条，她的意图是在活动期间顾客每买一双靓丽牌高跟鞋，厂家再送一双一模一样的高跟鞋，也就是说原来100元买一双高跟鞋，现在能买两双一模一样的鞋子。
　　 厂长的批条很快转到了胡佐、费伟那里，胡佐、费伟吩咐包装经理马鬼说，客户每订购一双高跟鞋，你们装箱里就多装上一套鞋具，比如鞋刷、鞋油、鞋胶等，马鬼则交代包装车间的组长，每包装一双高跟鞋，就在鞋盒里多装一把鞋刷，到了包装工装箱时，鞋盒里只放了一小包牙签。
　　 “买一送一”活动成了街头巷尾的笑料，蹇秘书从商场反馈过来的信息中了解到这个啼笑皆非的笑柄，他如实地向潘金莲汇报了“牙签事件”，潘金莲气得浑身哆嗦，她下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但是追来追去，你推我我推你，从中层领导到厂里职工都有责任，也都没有责任。由一双50元的高跟鞋的价格到一小包不到一角钱的牙签的价格，差价多少，谁都清楚，但差价在谁手里，谁也说不清楚了。
　　 更让她忍受不了的是袁氏高跟鞋集团踏踏实实搞了一次买一送一的活动，很多大客户背叛了靓丽，投靠了袁氏。
　　 “蹇秘书，”潘金莲几乎要发疯了，“打电话报案，我就不信这些硕鼠、这些蛀虫能翻天！马上打，现在就给我打！”
　　 潘金莲正在怒气冲冲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佘鬼打来的，“潘总，你马上过来，3号车间出事故了！”
　　 “如实说，什么事？”潘金莲大惊。
　　 “切割机发生故障，一女工的右手被绞进了机器，血流不止，女工已经昏过去了！”
　　 “马上打102，马上送医院，你亲自去，我马上过来！”潘金莲说。
　　 “是！”
　　 到了医院，潘金莲吩咐医生，用最好的药，用尽一切办法抢救女工。医生说，根据目前情况来看，她不会去十八层，但右手恐怕保不住，要落下终身残废。
　　 潘金莲喊来胡佐，让他通知家属商量事故处理办法。
　　 一连串的变故，让潘金莲心力交瘁，她有点支撑不住了。
　　 不久，胡佐来向她汇报，根据协商，工厂支付女工的所有医疗费用和住院期间的误工补贴，然后一次性支付伤者8万元现金。
　　 “家属就提这么多吗？”潘金莲问。
　　 “家属提出要10万，我和费副厂长经过多次讨价还价才得到这个结果。”
　　 “不行！绝对不行！”潘金莲火了，像一头母老虎一样发了威，“10万元就10万元！她是为咱们工厂受伤的，10万元并不多，咱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可是，10万元的赔赏标准是不是有点高了，一旦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怎么办？”胡佐说。
　　 “我是厂长，我说了算！”潘金莲说着，喊了蹇秘书，“马上给我提10万元现金来!现在就去办！”
　　 “潘厂长，你真若这样眼里没有我胡佐和费伟，我们走！”胡佐、费伟向潘金莲示威。
　　 “走吧！滚得远远的，别让我见到你们！滚！滚！滚！”潘金莲指手划脚地喊了起来，这是她被武二郎送到这里以来至今第一次发的这么大的火，“这可是你们自己提出的！”
　　 没想到潘金莲一发脾气，胡佐和费伟谁也没有再敢说离开了。
　　 根据蹇秘书的建议，潘金莲开始采取果断的措施对工厂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其中成效最明显的是“责任承包”和实行“问责制”。
　　 在管理方面，胡佐和费伟确实很有才干，为了充分利用他们，潘金莲隔三岔五地到他们身边嘘寒问暖，有时候带点小恩小惠，说实话，人是敬怕的，鬼也是敬怕的，胡佐、费伟开始对潘厂长刮目相看，在改革中大刀阔斧，为了精简机构、杀一儆百，他们根据职工的反映，把苟鬼从部门经理的位置上拿了下来，下放到车间当主任。善于见风使舵、察言观色的其他部门经理感到了危机感和压力感，一头头开始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尽心尽力。潘金莲、蹇秘书、胡佐、费伟不时地突击检查各部门，进行督促、评比、验收。潘金莲在电脑上设计了专页，对工厂包括她在内的每一个成员进行量化积分，极大地调动了大小员工爱岗敬业的积极性。
　　 可是，好景不长，先是生产生活用品吃紧，接着物价飞涨，生产生活用品的价格翻倍增长，特别是收入差距越来越大，除了胡佐、费伟，其他那些高工资的每月一万，低的每月只有八百，职工们的情绪有所骚动。潘金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蹇秘书向她建议，马上浮动职工的工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也想到了自己在贫民窟里缺吃少穿的滋味，决定和胡佐、费伟商量提高职工的待遇。没想到这次胡佐和费伟对这一决定没有持任何反对意见，也力主从职工的切身利益出发，提高职工们的福利。
　　 这事说说简单，操作起来就有点难度了。胡佐提出在职工基本工资的基础上浮动10℅，费伟提出，太费事，不如按员工每头每月增资150元，潘金莲没有表态，她说她走访一下职工再说。
　　 私下里，潘金莲问蹇秘书，“你说，胡佐、费伟这次卖的是哪门子药？他们为什么这次这么热心？”
　　 “他们自己也要加资，难道他们嫌钱扎手啊！”蹇秘书分析。
　　 “有理，你说，他们两个的意见，谁的较好？”潘金莲征求蹇秘书。
　　 “胡佐是站在他个人的立场上！费伟的意见比较切实可行！”
　　 “这话怎么说？”潘金莲惊问。
　　 “潘厂长，你想，举个例子说，如果你拿100元工资，我拿10元工资，咱俩的差距是90元，如果按10℅浮动，你可以拿110元，我只拿11元，咱俩的差距是99元，你说按比例浮动工资是不是更有利于那些高收入的各部门经理？”
　　 蹇秘书简单的一个例子让潘金莲明白了一切，她决定成立一个以她为核心的增资审核小组，专门制定一个有利于职工的增资方案，同时成立一个以潘金莲为核心的财务预算支付领导小组，对厂里进出口财务进行一次彻底清理，然后根据实际情况，马上兑现对职工们的承诺。
　　 可是，当财务预算支付领导小组去找舒鬼时，舒鬼已经失踪两天了。
　　 潘金莲不敢大意，马上打电话报了案。
　　 警方很快成立了破案小组，开进了靓丽高跟鞋厂财务科。警察们问了舒鬼的职务、工作态度、生活作风、社会关系以及有无仇家等问题，然后开始了解潘金莲，但潘金莲除了提供舒鬼无缘无故失踪，手机一直关机外，始终说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倒是胡佐给警察反应，他怀疑舒鬼的帐目有问题，在征得潘金莲同意的情况下，警察们打开了舒鬼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狼藉，还烧有一些东西，显然是条据。打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有两本账，一真一假，这都是显而易见的数据。办公桌上一台电脑，九成新。接上电源，启动主机，但警察被密码难住了，不得已，打电话让和绅从科研开发中心和公安部派了两名电脑高手破解了密码。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舒鬼利用职务之便，用公司的钱去炒股！
　　 通过走访股市了解到：最近股票一跌再跌，一直呈熊市态势。股民们看了舒鬼的照片后，反映有这么一个贼眉鼠眼的股民经常在这里出现，但已经有两天没见他的踪影了，再打听，都说他神神秘秘，谁也说不出他的底细。
　　 就在案子快要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位渔民从阎河里捞出了一个男子尸体，经辨认，就是舒鬼的尸体。
　　 从工厂的财务入手，警方很快得出了结论，舒鬼拿着工厂的财务去炒股，他本想一夜暴富后再补好公司的窟窿，谁知股市一跌再跌，为了逃避债务，他只好选择了十八层。
　　 正在靓丽高跟鞋厂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佘鬼又出事了，因为拐卖妇女，他被公安机关批准逮捕，立案侦查。
　　 佘鬼是生产部门的经理，最近与一个叫姚靖的女人打得火热，龙经理开他的玩笑说，“姚靖，姚靖，你遇到‘妖精’了。”说起姚靖，车间的女工无不羡慕她，穿的一流，吃的一流，玩的一流，见了车间的女工，她满脸是笑，今天送给这个一瓶口红，明天送给那个一盒指甲油，口袋里好像有永远花不完的钱，女工们对她是顶礼膜拜。
　　 她关切地问女工们每月工资多少，女工们说，每月最多的不到800元，还经常被克扣。姚靖面露同情之色，她说，她们那里是工业区，她表哥开了一家棉纺厂，女工们每月工资最少在三千元以上，还有加班费、奖金、福利等等，每天只工作六个小时，如果愿意，她可以联系一下她的表哥，引荐她们到那里上班，但千万千万别让佘鬼看出端倪。
　　 殊不知她和佘鬼穿的是一条裤子。她偷偷把女工们领到陌生的地方转卖给人贩子，佘鬼又打起招牌招收新的女工。佘鬼是两头赚，一是赚姚靖给他的劳务费，二是赚新手职工和老手职工的工资差价。没想到随着人贩子的落网，姚靖和佘鬼也被牵连了进去。
　　 佘鬼为了立功赎罪，他揭发了屠鬼。
　　 佘鬼和屠鬼是好朋友，经常在一起喝酒。有一次屠鬼喝得有点张了，就对佘鬼说他想和他合伙做一笔大买卖，佘鬼问是什么买卖，屠鬼说，到时候你就清楚了。佘鬼以为他发现了他和姚靖相互勾结转卖女工的犯罪事实，所以没敢贸然答应。
　　 有一次屠鬼采购货物回来，找到他，说只要他安排女工把两塑料袋白粉嵌入两双高跟鞋里，然后再把高跟鞋包装好后转给他，他就给佘鬼5万元好处费。他惊了一身冷汗，这可是十八层徒刑的罪过啊，但是利欲熏心的他利用职务之便，干成了这宗买卖。
　　 佘鬼落网，屠鬼畏罪潜逃，公安部门四下通缉，但是毫无踪影，好像他从阴世上蒸发了一样。最后缉毒部门捣毁了一个贩毒窝点，才知道屠鬼已经被灭口，神不知鬼不觉去了十八层地狱。
　　 面对工厂的一系列变故，潘金莲痛心疾首。关键时候，夏司机和蹇秘书进言，必须下大决心压缩编制，限制部门经理的权利，只要合理用人，公司还能起死回生，潘金莲还能东山再起。林黛玉、胡佐、费伟也同意将原来的12个部门压缩成6个部门：就是财务部和后勤部合并，改名为总务部，由胡佐代经理；运输部、统计部和保卫部合三为一，改名为货运部，由费伟代经理；外交部和采购部合并，改名为外购部，调整为龙鬼任经理；建设部、设计部合并，改名为开发部，由牛鬼任经理；生产部和包装部合并，仍用生产部的名称，改为杨鬼任经理；质检部仍是独立部门，由侯鬼出任经理，马鬼因患有心脏病，写了辞职报告，自动退居二线。
　　 人事一宣布，全厂哗然。筛选下来的胡鬼、姬鬼、苟鬼拿着状子到处申冤告状，一级一级地跑，最后和绅一个电话打过来，纪检部门组织了调查小组，专查胡鬼、姬鬼、苟鬼的作风问题、计划生育问题、经济问题和不作为的事实，事实确凿，铁证如山，胡、姬、苟的轴心集团最终土崩瓦解。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靓丽高跟鞋厂摇摇欲坠，但在全面治理整顿后，又慢慢开始运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