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小说】比失去更痛的痛
我的一生,百般交付,这颗心却永远只留给了你。你给了我少女一生的梦想,世事无常,我的地老天荒,注定为你!
【一】
夜幕下,世纪娱乐城灯火辉煌,那里的女孩统一穿贴身旗袍,衬出娇好的身段,露出雪白的大腿,裙摆上开出大朵大朵不知名的花。
叶雨来这里快三个月了,此刻,她穿梭在灯红酒绿中,乌黑的头发梳成发鬓盘在头顶,凹凸有致的身材隐藏在旗袍下,一双双窥伺着她的眼睛,被欲望填满,随时都有可能膨胀、爆发出来。
熬到深夜12点,终于下班,叶雨快步走出娱乐城的大门。惯例,一个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夜风吹过城市,抚过脸庞,有轻微的痛。
不知在夜风和霓虹中走了多久,在一间灰暗的公厕旁,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过,她就那样轻易地被拽进了车里,她本能地拼命挣扎,在她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眼睛又瞬间被蒙上,一个空洞无比的声音如闪电般划过,对不起,有人想见你。
叶雨身体一颤,这个声音好熟悉,她想起了孟凉。尽管她定了定神,声音中依旧带着一丝慌乱,你们在跟我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就是你。对方的声音低沉而嘶哑。
叶雨的心渐渐凉了下去,给我一个理由。
叶雨。这两个字像是从对方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她不再出声,知道此刻的反抗毫无作用,被黑布蒙着的眼睛内有泪争先恐后地流出来。
【二】
黑布终于被摘下,叶雨急忙转过身,眼珠来回滚动,瞬间有种失落的感觉。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叶小姐,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眼前的男人叫程东,一个赌场的老板,半个月前来歌城消费,一眼便看上了叶雨,随后使出各种手段,软硬兼施,都未能如愿。眼下这一种手段,无疑是最卑劣的。
程东还是那句话,跟着我,你吃得香,穿得好,再也不用去那种地方混生活了。叶雨一脸凉薄,不笑也不悲,几秒钟后,她点了点头,程东满脸诧异,随即笑了,满心喜悦地说,你终于变聪明了。
叶雨被安置在离市区不远的一幢别墅里,程东定期或不定期地来这里过夜,同时,往她的信用卡里面汇数目或大或小的钱。此刻,程东搂着叶雨娇小圆润的身躯,眼神贪婪,粗糙的舌头在她小巧的嘴里肆意搅动,如前几次一般,程东猛地挺进她的身体,来来回回极尽性爱之能事。
叶雨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有一种尖锐的痛从心底最深处开始冒上来,在程东进洗手间的时候,泪如雨倾地涌出来。
她想起了孟凉。这个她心底一直深爱着的男子,曾经,给了她少女一生的梦想,此刻,音讯全无。
【三】
来这幢别墅不到三个月,叶雨瘦了十斤,流过二次产,医生说,减少房事吧,这对身体危害太大了,再流产一次,可能就没有生育能力了。
程东再来的时候,叶雨问,你可不可以用杜蕾丝?医生说,我不能再流产了。程东像没听见似的,一把便抱起她来,把她压在沙发上。
程东粗暴地捏着她柔嫩的大腿,嘴里说着,没跟你做爱时,我都不知道世界上竟有如此光滑圆润的肌肤,实在是太过瘾了。
她哭了,声音无力至极。程东走的时候冷哼一声:贱人。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程东带着她刚走出别墅,还未来得及钻进车里,一颗子弹穿过程东的胸膛,鲜血四溅,她吓傻了,捂着嘴蹲在地上无法动弹。
一个男人飞奔过来,抱起她钻进另一辆轿车里,那个怀抱很温暖、很熟悉,像是她一直寻找的避风港。
在忽暗忽明的街灯映照下,她看清了他的脸。她喜极而泣,泪水开始肆意横淌,往事开始一点点地痛,有种莫名的凄凉。
孟凉,告诉我,我这样算是找到你了吗?叶雨盯着孟凉问。孟凉背过头不语,眼睛望向窗外,像是伴随一次漫无目标的发射,眼神飘出了老远。
叶雨扑在孟凉怀里,泣不成声,为何我们近在咫尺,却又如隔天涯?孟凉眼里有泪滚出,对不起,这辈子,我欠了你。
车子在一幢更为精致的别墅前停下,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叶雨恍然大悟,自己又被转手到了另一个男人怀里。
那一刻,叶雨的脸上有一种转瞬经年的沧桑。
【四】
男人叫秦歌,是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副总,和朋友来世纪娱乐城唱歌时,对叶雨一见钟情,被叶雨拒绝了。
后来,秦歌经常来歌城消费。
叶雨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不同的是,在她的眼神里已然看不到恐惧。
秦歌钻了进来,用舌尖温柔地挑逗着她的乳房,指尖连着眼神由上而下,最后停留在那一片温润的地带上,当秦歌搂着她的腰,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她内心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眼神空洞无力。
黑暗中,秦歌搂着叶雨光滑似锦的身体时问,叶雨,你能感觉到我对你的爱吗?她背过身去,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来。
很多天了,叶雨不笑也不语。
秦歌给叶雨买名牌服装与化妆品,带她去最豪华的酒店吃饭。秦歌说,叶雨,我要给你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叶雨脸色苍白,面无表情。
后来,秦歌不再让叶雨吃避孕药,她疑惑不解。秦歌严肃地说,女人吃多了避孕药对身体不好,况且影响生育。
有那么一瞬,秦歌的话让叶雨感觉到了丝丝温暖。
半个月后的一天,秦歌突然拿着钻戒向叶雨求婚,叶雨面无表情地笑笑,走进卧室,关上门,波澜不惊的心开始慌乱。
一个午后,叶雨从外面回来,屋内有激烈的争吵声,最后听到秦歌说,带上这一千万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心狠。
几秒钟后,一个男人夺门而出,叶雨就躲在隐避的楼道口,心里一直喊着孟凉,孟凉……
【五】
叶雨不动声色地走下楼,又上楼,最后定了定神,拿钥匙开门。
夜里,叶雨坚挺的乳房磨蹭着秦歌的身体,双手绕住他的脖子,身体像蛇一般紧紧缠着他,湿漉漉的嘴唇咬着他的耳垂,香润的气息弥漫着整个房间。
秦歌捧起她娇嫩妖娆的脸,一个月来,你第一次主动,给个理由!
她目光笃定: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秦歌不再问,紧紧将她圈在怀里的那一刻,他肯定,这个女人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引力很大的磁场,干扰着他的生活、思想,他无可救药,不能自拔。
秦歌对叶雨坦白了和孟凉的交易:孟凉欠了程东的高利贷,孟凉早就知道,程东与秦歌在生意上一直有纠葛,孟凉找到秦歌,两人一拍即合,秦歌给孟凉一千万,一把枪,杀了程东,并担保孟凉没事。殊不知,他们的目的都在叶雨。事成后,叶雨归秦歌一个月,一个月后,孟凉便可带着那一千万与叶雨远走高飞。
秦歌打开一个盒子说,这是孟凉用过的枪,上面有他的指纹。
叶雨说:秦歌,我们结婚吧。
秦歌不解的双眼有亮点冒出来,叶雨低着头说,一直在流浪漂泊,我只是想要一个归宿。秦歌眼里的亮点更多了,我所能给你的,就是我最好的。
婚礼那天,叶雨身着洁白的婚纱,像一个脱俗的仙子,只是目光里多了一层不为人知的忧郁。
婚礼还未正式开始,孟凉冲了进来,满脸风尘仆仆,拉起叶雨的手往外走。叶雨奋力甩开,倒退两步,目光坚定,若对我好,请别再纠缠。
孟凉指着叶雨,盯着秦歌,面孔扭曲,你记着,她——我誓死也要夺回来。孟凉走了,叶雨看到秦歌眼里的杀气,身体开始颤抖。
叶雨主动吻上秦歌,从脸到后背,再到大腿,极尽地缠绵,不安的液体喷射出来,秦歌酥麻的身体软在床上,叶雨突然掏出一把枪对准了秦歌的脑门,我知道,你们彼此都起了杀心。
秦歌身体一震,苦笑一声,得不到你的爱,我情愿死在你的枪下。叶雨悲凉一笑,握了握手中的枪,后悔吗?
秦歌面无惧色,爱上你,我不后悔,悔在用错了方式。只是,我不明白,孟凉如此待你,你何苦这样护他?
叶雨苦笑,我无意待你,你却待我不薄,同样的道理彼此都懂,却无力控制。她闭上眼,扣动扳机的那一刻,眼中有泪滑出。
【六】
叶雨死了,死在新婚之夜,所有人都怀疑凶手是秦歌。
秦歌被带回警局的第二天,程东被杀的案子也水落石出了,打死叶雨与程东的是同一把手枪。
宣判那天,孟凉对所有人说,程东是他用枪打死的,理由很简单,杀程东是为夺回自己心爱的女人。
两周后宣判,孟凉死刑,秦歌无期。
孟凉被押去刑场时,秦歌说,孟凉,我羡慕你更嫉妒你,叶雨是自杀的,她用死来断了我的念头,保全你。
孟凉悲泣一笑,我们都不配拥有爱,甚至说爱。
刑场上,孟凉想起那条信息:
第一次,我便知道是你,尽管你蒙住了我的眼睛,你的声音与气息,我怎会忘。我的一生,百般交付,这颗心却永远只留给了你。你给了我少女一生的梦想,世事无常,我的地老天荒,注定为你!
泪肆无忌惮地从眼里滚出,枪声过后,尘埃落定。
四年前,叶雨与孟凉私定终身。叶雨说,孟凉,等我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大学刚毕业,父母亲便逼着叶雨嫁给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
三个月前,孟凉在赌场欠下大笔高利贷,叶雨走投无路,在世纪娱乐城找到一份工作。
六个月前,为生活所迫,孟凉外出找工作,音讯全无,叶雨苦苦寻找。
一年前,孟凉和叶雨私奔。